秦风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这句话,从男孩手里接过“来归”,轻柔地抚摸染血的剑身,继而拉着他的手冲进了人群,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了y-in暗的地窖。
“行月,你跟着我再向前走一步,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秦风握着他的手迟疑地开口,“你以后就和我一样……”
男孩望着天边似血的残阳,在暮鼓声里幽幽道:“谁说我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手回到小腹上。
秦风再也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狂奔而去,徒留满寺寂寥的木鱼声还在风里徘徊。
自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天下第一剑客燕行月的名号了。
虽然逃出了寺庙秦风却未立刻离开这座城镇,皆因为燕行月的身子实在是走不远。
他们寻了个无人的宅院住着,虽然小却也能凑合,只是燕行月干呕得厉害,白天都下不了床,抓着秦风的胳膊奄奄地躺着,夜晚也时常惊醒,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秦风知男孩有身孕的欣喜逐渐被焦急代替,燕行月以前怀孕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现如今切身地感受到了反而愈发心疼,痛恨自己先前拼命想要他怀孩子的心。反观男孩却平静异常,让秦风按照先前的药方熬了些汤药,喝了精神好些只是东西还是吃不进去。
秦风思来想去觉得和他先前失了孩子身体亏损有关,看不下去他每日每日这般熬着,只道:“我恨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燕行月闻言气得不让他上床,又没力气骂他,就拿水汪汪的眼睛瞪他。
“怎么舍得……”秦风将他搂在怀里,声音发颤,“你让我如何舍得?”
燕行月靠在他怀里指甲一点一点抠进了掌心。
“行月……”秦风慌慌张张去掰男孩的手指,可燕行月的手心已经浮现出五道血痕,“你难受抓我也好,抓自己做什么?”
男孩扭头不去看他,眼角有泪缓缓滑落。
“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秦风心疼地吻去那滴泪,“你不爱听我说我就再也不说了。”
“……你还能一辈子不说话?”燕行月冷冷地笑起来。
“你若要如此我便把舌头割了。”
男孩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秦风,眼里泪更多了。
“别哭啊……”秦风实在不懂如何安慰人,慌乱地给他擦泪,“行月,求求你别哭了。”
“求我?”燕行月闻言嗤笑起来,“秦风,你也会求人?”他勾着秦风的脖子凑过去,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秦风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燕行月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你真舍不得我就别再说不要他的话。”
秦风还未缓过神,俯身凑到男孩腰腹边欢欢喜喜地贴上去,嘴里一味地呢喃:“我们的孩子……”
燕行月叹了口气,蹙眉推了推他的肩,让秦风继续抱着自己。
他们在破旧的宅子里住了快两个月,男孩的小腹微微隆起,天气还热着,有时深夜秦风会悄悄掀开他的衣衫好奇又欣喜地抚摸柔软的腰腹。燕行月被他摸得烦,翻身不去理会,片刻之后滚烫的掌心又偷偷摸摸从腰后蹭过来。次数多了男孩倒也习惯了,任由秦风摸,不知道是不是逐渐平静下来的缘故,他不再频繁干呕,胃口也好了许多,秦风自然高兴,成日围在男孩身边转。
估摸着是没人想到他们逃出寺庙之后会选择留在原处,竟到现在也没有追兵发现这里,燕行月懒得理会江湖上的谣言,也不知道把他和秦风的关系描绘得如何不堪,只有一日醒来的时候趴在秦风身上轻声道:“以前我听那表演口技的人演花郎君和陆啸,现下他们怕是要演我们了。”
秦风轻柔地揉捏着他的腰:“随他们演去。”
男孩闭上眼睛心想,可不是随他们演。
作者有话说:
☆、虽然亡命天涯,但是恋爱还是要好好谈
孩子怀了三个多月的时候,天逐渐冷了,都道一场秋雨一场凉,果真如此,燕行月看着窗外连绵的秋雨打s-hi了芭蕉的叶子,转身去寻秦风,那人正弯腰点半盏红烛,眉眼在昏黄的烛火里柔和万分,哪里还有半点y-in狠。
靠在门边的油纸伞滴滴答答淌下冰凉的雨水,秦风走到门边却不拿它,戴着斗笠回头对男孩笑笑:“我出去买些红枣。”
燕行月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瞧他,眼神里有些迷茫。
秦风推开门出去了,冷风冷雨席卷而来,男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盏摇曳的烛火在浓重的水汽里熄灭,燕行月披着外袍走过去想要把它重新点燃,火石沾了雨水根本打不着,他扶着桌子歇了一会儿,忽然向门边走去,拿起那把滴水的伞推开了门。
深院连着一条一人窄的巷子,雨汇聚成汹涌的水流从两边的檐角跌落,男孩举着伞仰起头,细细一线灰色的天夹在青色的砖瓦间,他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走,指尖所及之处全是滑腻的青苔,燕行月收了手,拎着衣袍艰难地走了几步,雨转瞬下得更大了,沉重的水幕砸在伞面上,清脆得仿佛一件又一件青瓷碎裂开来。
男孩隔着连绵的雨往巷子尽头费力地望,模模糊糊看见飘忽不定的身影,那人像是愣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继而冲了过来。
燕行月手里的伞跌落在地上,冰凉的雨水顷刻间打s-hi了衣衫,他伸手擦了擦秦风面上的水痕,牙齿冻得打颤:“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打伞。”
秦风俯身去拾油纸伞,拽下潮s-hi的斗笠扔到一边,揽着男孩的腰把他搂在身前:“冷吗?”
“冷。”燕行月环着秦风的腰,被对方体温染上温度的水从指尖滚落。
“怎么跑出来了?”秦风又拎着裹着红枣的小包裹又打伞,强抱着男孩往回走,声音在喧哗的雨声里含着隐忍的焦急,“冻着怎么办?”
燕行月不答话,眯着眼睛望他的侧脸,盯着一滴雨水滑过秦风的唇角,他瞧了许久,待走到院前忽然凑过去把它吻进了嘴里。
油纸伞狠狠一抖,地上溅起一捧水花,秦风放在燕行月腰间的手蓦地收紧。
“行月……”他似叹息又似呢喃,听着又痛苦又缠绵。
男孩吻完转身进屋了,站在门边擦头发,秦风傻傻地站在雨里看他的背影,等燕行月擦完要关门时才挤进去,把伞一扔将人抱在了怀里。
“全是水。”男孩低声抱怨,“擦擦再进来。”
秦风闻言忽然按着他的后颈缠缠绵绵地亲起来,舌仔仔细细描摹燕行月的唇齿,望着他的眼睛燃起了燎原的火光。
男孩渐渐喘不上气,拿手推秦风,秦风倒也识趣,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燕行月的嘴角然后松了手。
燕行月催他去换件干净的衣服,自己走到床边摸索着脱下s-hi透的外袍。
身后传来火石碰撞的轻微声响,说来也怪,男孩试了许久都没点燃的蜡烛在秦风手里升起温暖的火苗。
他脱下长袍,露出光洁的脊背,秦风的呼吸立刻重了。燕行月眼底不由自主翻涌起笑意,又将腰带解开,衣衫全部跌落在地上,秦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继而温热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后,滚烫的手急切地徘徊在隆起的小腹边。
男孩身上映着暖黄色的烛火,那些暧昧的光随风在他赤裸的身上摇曳,秦风的喘息越来越热,燕行月却不慌不忙地靠在他胸口。
“冷。”只一句话就将秦风身上的情欲驱散殆尽,男孩被他飞速裹进被褥,又搂在胸前,每隔几刻钟秦风都摸摸他的手。
燕行月还是有些冷,硬是掀开被子搂着秦风的腰滑进了他怀里。
秦风帮他把头发别在耳后,借着烛火观察男孩疲倦的面色,迟疑地问:“行月,你刚刚是……是想我了吗?”
燕行月又往他怀里蹭,修长的腿挤进秦风双腿间。
屋外雨声响作一片。
秦风只看见男孩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虽然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整个人却被巨大的喜悦淹没。
那何尝不是一个“想”字。
凄风苦雨,暗处还有漏雨点点,连一点烛火都像是苟延残喘,可秦风望着身侧熟睡的燕行月却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地方了。
午夜雨声掩盖住了细微的脚步声,男孩蓦然睁开了眼睛,秦风静静地注视着他,须臾起身拿起“来归”,缓缓走到桌边吹熄了蜡烛。
燕行月蜷缩在被子里,屋外人影飘忽,秦风离去的脚步声逐渐消散在雨里,他在床上翻了个身透过朦朦胧胧的窗纸去分辨那道身影,而一道粘稠的血迹溅在窗上,转瞬挡住了他的视线。男孩烦躁地翻身,面对着墙闭上了眼睛。
雨还是下个不休,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燕行月窝在被子里没有回头,听着秦风蹑手蹑脚地靠近,然后忐忑地钻进被子碰了碰他的手背。男孩猛地翻身搂住了秦风的腰,浓重的水汽里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他一动不动地搂着。
“肩上的伤口裂开了?”
秦风不以为然地笑笑:“无妨。”
燕行月便也不再说话,躺在秦风身侧睡了。
第二日雨依旧未停,秦风早起收拾了些东西,男孩就坐在床边看他忙前忙后,还喝了一碗现熬的汤药,直到天色渐渐明亮,秦风才停下。
“这儿是住不得了。”
燕行月不以为意,拿了伞递给秦风。
“你本不用过这样的日子……”秦风接过伞,眉宇间涌起哀伤。
男孩闻言打开了门,一夜的雨洗刷了院里的血腥气。秦风走过来替他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