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希言问,“你说你到底去没去过?”
“去过。不,没去过。”陈继语无伦次,最后只剩苦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自己去过,别人告诉我没有,我觉得没去过,可当时的经历又那么真。”
“我是说,殡仪馆再往前的地方。”
“再往前?”陈继不明白。
林希言拍着膝盖站起来:“事情太复杂,回头跟你解释。”
“要报警吗?”
“让我想想。”林希言也拿不定主意,韩路身份特殊,而这件事扑朔迷离,如果真和梁彭礼有关,那真是报了警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们离开房间下楼,清晨的虞家花园小楼如同一个空旷的舞台,看不见的演员已经纷纷退场,听不到任何声音。林希言朝胡风的房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好像没人在。他们沿楼梯下楼,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陈继认得她,连忙打招呼:“张主任。”
“嗯。”对方并不友好地答应了一声。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听说这里出了点事,我过来看看。”
林希言问:“听谁说?”
张主任看了他一眼:“你是谁?”
“他是我朋友。”陈继回答,“是出了点事,昨晚我们没回来,一早发现楼道里房间里都是血。”
“我上去看一下。”张主任面无表情地叮嘱,“先别报警。”
陈继他们本来也没打算马上报警,但听她这么嘱咐反而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问:“为什么?”
“万一是谁恶作剧,动不动就报警浪费警力。”
林希言绷着脸:“万一不是恶作剧呢?”
张主任不耐烦地说:“不是再说,你是警察吗,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是警察,怎么了?”
张主任终于又看了他一眼,脸上却带着怀疑之色。过了一会儿,她的态度软化了,换了种语气说:“我上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
林希言:“等一下,张主任是吧,我听说你是这里的社区副主任,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像询问犯人似的十分唐突无礼,张主任的脸上非常明显地浮现出恼火的表情。她说:“我叫张娟。”
“你好,我叫林希言,是反扒队的队长。”
“反扒队。”张主任重复一遍,语调中带一丝嘲弄,分明是嫌他狗拿耗子。
“张主任,有件事想问你,这栋楼里的其他人都到哪去了?”
张娟抬了一下眼镜,皱着眉问:“什么其他人?”
“就是这里的居民。”林希言随手指了几个房间,“既然你是社区主任,有些事你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这栋楼上下都没有人住,为什么每个月还有人来抄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没有人住,什么抄表?”张主任冷笑,“你查户口吗?这就对了,只要户口没迁走,我管得着谁出远门不在家,谁把房子空关了吗?”
陈继见她态度生硬极不友好,就拉了拉林希言的衣服低声说:“少说两句。”
林希言看看张主任,跟着又上了楼。张主任在三楼逗留了一会儿,看到满地血迹也没有什么反应,皱着眉说了一句:“谁这么无聊?”
林希言问:“谁?”
张主任推着眼镜:“你不是警察吗?看不出这是什么血?”
林希言倒被她问住了。张主任指着房门外的塑料袋:“你自己看。”
陈继先看了一眼,塑料袋里装着一只硕大的死猫。塑料袋是韩路打碎茶杯时装碎玻璃的,一直忘了拿去扔,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被装进一只死猫。林希言把猫从里面拿出来,这么大一只猫放了血,尸体又干又瘪,拿在手里的感觉有点瘆人。
“你们得罪什么人没有?”张主任看着这只死猫,语气轻描淡写,毫无起伏。
林希言没说话,陈继却瞪大眼睛。林希言发觉他的古怪:“你怎么了?”
“这只猫我见过。”陈继惊恐地抬头看着林希言,“我见过它。”
林希言狐疑看他,陈继说:“这只猫是我压死的。”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压死的?”
“我告诉过你,就是第一次来看房的路上。”
林希言转头看张主任,发现她的脸上也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是发现林希言在看她,立刻恢复了平静。她说:“好了,这事你们自己处理一下,有问题再来找我,我觉得有必要会替你们报警。”
陈继没听见她说的话,像自言自语又像在问林希言:“真是鬼吗?”
林希言盯着张主任的背影,陈继说到鬼字时,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一下。
第二十八章
韩路清醒时发现自己像头生猪一样被捆得结结实实。他试着动了动,不只双手,连脚都被生绑得无法动弹。他似乎是在床上,但眼睛看不见,嘴里还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什么东西。醒来没在阴曹地府确实惊喜,可眼下的情形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听动静周围好像没人,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仍然扎手扎脚地躺着装死。
过了半小时左右,韩路听见开门声。他本来耳聪目明,现在眼睛看不见,耳朵超常发挥,开门声听着格外清晰。两个人走进来,脚步往床边的方向,韩路一动不动,这些人想干什么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令人惊喜的美事。总不见得把他绑在这里是为了给他庆祝生日。
他一心一意地装死,忽然有只冰冷的手握住他的下巴,手的主人不耐烦地说:“怎么还不醒?”
“弄醒。”另一个人声音沙哑,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却字字透着凶狠冷酷,韩路不禁打了个寒噤。
“怕是早醒了,臭小子装死。”
韩路来不及反应,脸上立刻被狠狠掴了一下,直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还装死。”说完又一座清脆的五指山落在另一边脸上,韩路叫苦不迭,心想要有反应也得给点时间啊,这捆得又不能说话又不能睁眼,想不装死也困难。为免再遭毒打,他连忙十分配合地挣扎起来,嘴巴不能说话,鼻子里直哼哼。
打人的手又用力捏住他下巴,把他嘴里的东西掏出来。韩路嘴巴又酸又涩,不知是什么滋味,哼哼了一会儿才问:“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话音未落,一巴掌又扇过来,韩路被他打得脑袋一歪,索性不出声了。那人凶得要吃人:“轮得到你问吗?老子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就对了。说你半夜三更在那房子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