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言骂:“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叫屁啊。”
“我叫成这样你都无动于衷,我要不叫你是不是干脆当我死了算啦?你没良心啊,老子给你洗衣服做饭你他妈全忘了,负心汉,陈世美,天上打雷劈死你呀。”
林希言懒得跟他废话,只问:“东西送到哪?”
那人说:“电话开着,随时联系。”
韩路又喊了句:“别报警。”
林希言:“你他妈闭嘴。”
电话断了,韩路自觉地闭上嘴。
“张开。”他又听话地把嘴张大,那团湿漉漉的东西塞进来,把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这人重新把眼罩给他系上,韩路忽然觉着一件冰凉的物什顶着他的腰。
“知道这是什么吗?”
韩路心里打鼓,隐约知道是什么,但不敢随便乱动,于是摇了摇头。
那人冷笑着往旁边开了一枪,“砰”一声响。
“现在知道了吧。”
韩路拼命点头。
“老子现在带你去见姓林的,路上敢不老实,子弹不长眼睛。老子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不在乎多你一个,天大的事也有人帮着压下去,你死了白死知道吗?”
韩路又点头,那人走开一下,叫了个人进来。他拿枪顶着韩路的脑袋,另一个人解开皮带。韩路眼睛看不见,又有枪顶着不敢乱动。那人说:“起来,磨蹭什么,等老子给你穿衣服啊?”
韩路乖乖坐起来,手脚麻了,针刺一样疼,也不知谁给他扔了一套衣服,叫他快穿。枪口始终在太阳穴的位置,韩路真怕他一不小心走火,自己这条小命就算交待了,于是动作快得不得了,一下就把衣服穿齐整了。解皮带的人过来把他双手从后面扣住,推了他一把,韩路瞎子一样往前走,有些不知所措。后面人就抓住他的手臂,带他一路出去。外面空气很冷,韩路打了个冷颤,被塞进一辆车,离开了这个被囚禁一晚的仓库。
第三十章
韩路失踪后,陈继心急如焚,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催着林希言去找人。林希言却一点都不急:“让我想想。”
“想什么呀,找人要紧,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不能报警。”林希言说,“我不骗你,那小子真是个惯偷,指不定在警察局里留了什么案底,报了警我可管不了啦,我估计他盗窃数目巨大够判死缓。”
“那怎么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你先告诉我那只猫怎么回事?没看走眼吗,猫都长得差不多。第一次看房到现在都多久了,就算真是你压死的,死猫也都变骨头了。”他说到骨头忽然一愣,韩路说梁彭礼家那栋来历不明的别墅里就有一堆猫骨头,难道两者之间也有什么关联?死猫和猫骨头,为什么是猫?林希言向来不信邪,因此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也不太了解。陈继说:“先别管猫了,你到底想不想找人,不去我自己去了。”
“韩路那小子要没几分能耐,干这种偏门生意还不早挂了,不担心。”韩路天生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听话起来找不到一点茬,一张嘴能说会道光捡好听的讲,只要不是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得对他网开一面。林希言本来很放心让他去干这件事,现在人不见了一时半会还没怎么担心,可架不住陈继在一旁着急上火,只好说:“你隔一会儿就打电话,要有人接赶紧通知我。我出去一下,你别乱跑,到人多的地方坐着,就前面的咖啡馆吧,回头我来找你。”
陈继:“你去哪?”
“去找那臭不要脸的王八蛋啊,你不是成天惦记着吗,好像我故意害他似的。”
陈继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也不知道上哪找,倒是手机可能还算一条线索,你守着吧。”
陈继向来遵纪守法,出了国门也不敢乱来,真没经历过这事,担心地问:“小韩会不会有事?”
“做最坏的打算,不过那谁说过,我们担心的事百分之八十不会真的发生,别杞人忧天了。我这几年警察白干的吗?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陈继也不好意思再问,只能守着手机打电话等电话。他做事仔细,还带了电池和充电器,就生怕没电误事。陈继在离虞家花园不远的咖啡厅坐着,眼睛一直看着外面来往的车辆,希望能看见韩路从哪辆车上下来。这么看了一会儿,每隔十几二十分钟打一次手机,打了几次后对方提示关机。这一来更让陈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正在他着急上火的当口,一个人从对面街上走来,是社区副主任张娟。
张主任面色凝重地在路上走,陈继第一次见到她就是一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此刻她神情漠然,走得很快,不知道要去哪。陈继刚犹豫一下,张主任就快走得没影了,他连忙扔下钱,推门追出去。张娟在前面走,陈继在后面跟,出于谨慎他跟得很远,好几次差点跟丢,不知不觉就走了几条街。陈继觉得奇怪,张主任一到没人的地方,走路速度都变了,简直健步如飞。他心里有些害怕,觉得身边这些人都很神秘,令人毛骨悚然,更不敢追得太近,几乎就是看着一个模糊的黑点尾随而行。张主任进了一个旧工地,他就在外面找隐蔽的地方躲着。由于之前对虞家花园住户的反常应答,陈继对这个社区主任的疑心大增。
从废墟似的角落远远张望,陈继只能隐约看见张娟一个人,她似乎正在和什么人说话。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空地,陈继没办法接近,只能焦急地等待。张主任的脸上略有不耐之色,好似起了争执,但双方都没有提高音量,仍然以在安静的室内也难以听清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张主任对面的人离开了,不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从工地附近开走。陈继没看到人,只看见轿车牌照的最后三位数921,工地上留下张主任一个人低头沉思,紧接着她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弯腰点着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陈继闻到一股焦味,心中万分好奇,想探头出去看看又不敢,怕被发现。等了几分钟,张主任才转身走开,陈继往角落里缩了一下,想必这么远也看不到。张娟走后,他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出来,确定四周没别人,这才走到刚才两人说话的地方。地上有一堆烧焦的灰烬,还有一些没烧完的纸片和残存的火星在灰烬中忽明忽暗。陈继从地上捡根棍子拨弄着,被烧掉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些零碎的纸。陈继蹲下身仔细看,昨天晚上下了一点小雨,工地上有点泥泞,一张纸片粘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没有烧着。他伸手捡起这张幸存的纸片,发现是一张发黄的照片。陈继拿着它,手不禁有些发抖,照片被烧掉了一小块,但还是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出上面的人物。一张老旧的全家福,穿旗袍的女人,穿西装的男人,没有脸的男女老少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组成了凝固的画面。陈继见过这张照片,这是顾婆婆的遗物。顾婆婆的遗物被清理掉了,这是陈继亲眼看见的,负责处理遗物的人的确说过会拿去烧掉,但肯定不是以这种形式,在这么一个偏僻荒凉又不合常理的地方,由个人随随便便地烧毁。张主任为什么要烧掉顾婆婆的遗物?她刚才见的人是谁?他们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