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吗?”林希言说,“能让整栋楼的人神不知鬼不觉搬走,这个幕后的人不但有钱,而且还得有权,威逼利诱,一般人都会屈服。让我凭空想我还真想不出这么有钱有势的人是谁,可和梁家一联系就能说通了。这人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出面,要真像韩路说的,梁峰背地里非法买卖搞得那么大,黑白两道肯定都有路。”
陈继听得傻了:“照你这么说,小韩现在真的很危险。还是报警吧。”
“如果是真的,反而不能报警。我自己是警察,当然希望执法机构能秉公办事,可有些人和事就不那么简单。没搞清真相前别轻举妄动,梁彭礼是市委书记,真敢包庇儿子犯罪,为走私开方便之门,案子查起来就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纪检、公安、海关、审计都得成立专案组。”
“那你说怎么办?”
“韩路是在虞家花园被带走的,我肯定他走的时候没事。”
“怎么肯定?”
“你想事情喜欢分一二三,那我就跟你讲逻辑。韩路身份不明,那些人要杀他没后顾之忧,真想动手还有比虞家花园那栋空楼更好的地方吗?把他带走是有用,有用就暂时不会死。”
“也许他们已经杀了他,另找地方抛尸呢。”
“你这么想他死啊,好的不信偏信坏的。”
“万一要是你猜错了怎么办。”陈继手机响,又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听又交给林希言:“找你的。”
电话是许飞打来的:“老大,你交待的事我帮你查了,昨天半夜到今天凌晨那条路上基本没人,车也很少,除了大客车卡车和出租车,只有两三辆符合条件比较可疑的车辆,车牌号调出来,具体情况也查了,我报给你?”
“等等,我找笔。”林希言朝服务员招手,问他要了几张纸巾,陈继从口袋里摸出支笔给他。许飞把车牌号码报了一遍,包括型号车主姓名。“老大,你查什么案子?”
“你管我,我查这些你别到处乱传,听见没有?”
许飞知道他脾气,也不在意,只说了句:“自己小心,有事赶紧通知我。”
林希言挂了电话。陈继问:“怎么打到我手机上?”
“早上出去和队里联系了一下,让他们帮忙查点事,我手机不是给韩路了吗?留了你的号码。”
“你这脾气真该改改了。”
“都是兄弟有什么好客气。”
陈继看了看他写在纸巾上的号码:“这是什么?”
“车牌号。是我们离开虞家花园到早上韩路失踪这段时间路口摄像头录下的来往车辆。那条路本来去的人不多,还是单行道,虽然不见得有用,反正也是闲的,让他们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陈继松了口气:“我还当你真的不关心小韩的死活。”
“我真不想关心,可你老嘀咕啊,受不了。”林希言说,“要不要跟我去查查这些车?”
“咦?”陈继看着一个号码说,“这辆车是黑色的。”
林希言看一眼他指的那个牌照号码,旁边被自己涂了个墨团。陈继指着牌照说车是黑色的,他有些发愣:“你知道?”
“尾号921。今天和假张娟说话的人就开这车走的。黑色车,我没看全牌照,可太巧了吧。”
“车主叫罗永树,我找人查。”
林希言打电话给许飞。等回电的时间,陈继又要看玉佩:“我已经恶鬼缠身了,多一个无所谓,你真担心,我不碰只看总行吧。”
林希言没法拒绝,他在这件事上已经唯心了,从口袋里摸出韩路偷来的玉放在桌上。
快餐店灯火通明,照在四色玉佩上流光溢彩分外耀眼。林希言对比丝线时把玉佩握在手心,陈继也没看清,这时近距离细看,立刻就被吸引住。
林希言:“你看出什么门道?”
“玉器鉴定我不懂,可这玉好像是一对,小银包里的丝线挂着另一块。南方有比翼鸟,飞止饮啄,不相分离。玉雕的比翼双飞,不是定情信物就是新婚贺礼。”
“定情信物?定情信物埋在猫骨头堆里做什么?”
“猫通灵,黑猫能辟邪,难道说他们发现这玉佩有鬼,所以拿猫骨头镇着?”
“嗳,你一个留过学的高材生,怎么也开始神汉似的叨叨啦,哪学来的呀。”
“人就是这样,找不到合理解释,只好信这些玄乎的东西。”陈继苦笑,“你有更好的解释吗?小韩说遇见鬼,你看不到,除非他说谎,他为什么说谎?就为了跟着你,当你的跟屁虫?”
“这小子到底什么心思我也猜不透,我要是女的,还真他妈以为他看上我了。”林希言说,“那个黑手印是我亲眼见的,别的我不信,那东西真邪门,好像是炉灰一样的东西。”
“炉灰?”
“有什么想法?”
“我想到一件事。”陈继说,“我梦见自己被关在焚尸炉里,那个黑手印会不会是焚尸炉里的灰?”
“这不能吧,太玄啦。”
“我见过死人的手从焚尸炉伸出来。”
“越说越不像话了啊,你见过?不是梦见吗?”
“我不敢想,那么真的。谢玲说我出车祸昏迷不醒,那段时间我人在医院。可是谢玲是阿芳啊,她是阿芳那就是鬼,鬼说话不能信。”
“谢玲是阿芳这事没证实,我觉得不是鬼。她用的香水味道挺特别,想必是个爱漂亮的年轻女孩。阿芳是五十年代生人,又是佣人,这种味道不像她,总不见得她死了变鬼还这么讲究吧。”
“那她到底是……谁?”陈继差点就问是什么东西,话到嘴边总算刹住。
“她一定也是个有目的的人。你们开始谈恋爱之后她是不是就经常来你家?”
“是。”陈继忽然想到,“她说我去看房那天,她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人牵着我的手往前走,我一点都不知道。”
“白衣服的女人,韩路那小子说在隔壁空房看见一个白衣女人拉着我的手,我当他骗我,你也这么说……”
“不是我说。”陈继纠正,“是谢玲说。”
“那就是说作为当事人,我们都没感觉到或亲眼见过这个女人。”这个结论使韩路和谢玲之间有了共同点,况且他们都是在非常突然甚至不那么自然的情况下主动出现的。韩路故意被反扒队抓获,谢玲自己登门造访,如果这种行为都是有预谋的接近,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呢?如果撇开非自然因素,这个推断似乎最靠谱。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个人闹不出鬼,说的人多假的也成了真。可就像陈继不相信谢玲骗他,林希言也不相信韩路演得这么真,而且韩路和谢玲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两人一起失踪也是圈套,引他们自投罗网?林希言刚理出来的一点头绪全乱了,想来想去都觉得他和陈继根本不值得谁搞一个大阴谋来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