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窸窸窣窣的声响暧昧恍惚。
运动会断断续续开了4天,杜子滕和我都疯了一样狠猛冲撞,但结果并不好,我们的分数排名很靠后但令人欣慰的是,
个人均分非常高,拿到一个班级集体荣誉奖。崔晓凉作为班代表上台领奖时,我和杜子滕两个人挂着因打球撞出的黑眼
圈商量着领了郝强承诺的奖金去干点什么,很高兴小结巴没说要全部捐掉。那个一出门准惹桃花债的郝强只能缩在隐蔽
的小角落里闪躲女性的目光。雨总算是在闭幕式时停了,天边仍旧阴云密布,风带着冬天的气息提前刮来了英兰山,那
漂浮在空气中的水汽有了雪的味道,此时,已是11月初,而一切却还显得那样漫长。
周五学校随恢复了上课但基本上教授们都默认了周假从这一天就能开始了。郝强上了两节课后非常狡诈地占用了另外一
个教授的第三节课开班会,下周就要选课了,他再三威胁我所有数学系开设的课程都必须选修,他甚至煞有介事给我拟
定了一份课程表,你能相信他把我一周六天甚至晚上都排满了课?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思读书,不再有那样纯粹的心思了
。
随便怎样都好,学什么都无所谓。我对什么课程都不感兴趣,所以我什么都能吞到肚子里。
下了课,我跟郝强到办公室去他又给我翻了一些破旧的教材出来,我边翻边抱怨,不是真的不想要,相反心里对于这样
的关照甚至恩宠充满了感激,在一本书最末端,在翻卷起有些发黄的脚页上,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钢笔字让我迅速联想
到了他。
轩。
单薄虚弱的楷书规整却轻飘,黑色的钢笔水沿着书页密集繁杂的沟壑漫成了一个模糊的形象。我要说的话戛然而止,正
在认真听的郝强“嗯?”一声提醒我继续发牢骚。我回头看了一眼花瓶中殷红的月季,心里那点感激霎时间变成了一种
愤怒,但却堵在心口就这么被滴滴答答的几分几秒迅速冲淡了。
那束枯萎的花束在木屋里拓出了永恒的影子,白色的卡片上扑染了灰尘,旧照片一样定格了。
“这也是安排吧。”
郝强眨眼,停止了转椅的摆动,“什么?”
我惊觉那条牵引我摆臂动腿的线早在开学时就装好了,从郝强让我当班长开始就是一个精心安排的局。
我该撕烂这些书砸在郝强脸上,我该质问他和林轩是他妈的什么关系,我该这么做,可我的幻想在幻想中溃败,我的忍
耐在忍耐中继续,我笑了一声,装好书,一句谢谢我完成了心里残酷的斗争,郝强,我不说你也别解释,没有任何信任
了。
我出门时他好像意识到我无意间那么巧合察觉了他竭力掩盖的东西,也不是不能让我知道,只是不该以这样的方式让我
发现,这样他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存在了,他也许无法想象我多么痛恨被人如此蒙蔽和监控,即便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
力量抗拒甚至破坏掉那一条线。
“你们想干什么?”
郝强没有回答,我闭门时他狠狠一拍脑门陷在椅子里,怎么没再检查一番!
杜子滕手里晃着车票,兴奋地告诉我郝强叫我们拿奖金去游乐园玩,两张票把一千多花了个精光。我宁愿买几十袋大米
面粉堆在家里看着舒坦踏实。
“把,把书给我,我先放,放宿舍去。”
“不。”我笑了一笑,把包按在怀里,“这书就是用来让人糟践的。应该一点渣儿都不剩。”
下午原本打算顺道看望李和梅然后和杜子滕去挥霍郝强的钱,结果钟秦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一顿,他竟然纠集了一
群人跟着去,每个电灯泡瓦数都不高,但集中后那威力就很大了。杜子滕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不等钟秦明确说出来就找
借口畏畏缩缩不去了,我们在校门口僵持着很不愉快。自上午离开郝强的办公室我就怠于开口,原本最该在我生活中占
据绝对位置的事情却失去了原本的色彩,那种感觉让我又迷茫又偏执。
最后钟秦一锤定音,都去,谁也别缺席,他请客。
包了一辆旅游小客车,路往天边延伸。
“你说几句话啊,不至于这么生气吧!”钟秦见我一直扭头盯着窗外不理睬他,说了几句好话之后一点爱心都没了,狠
了劲儿掐我的肩膀,“我跟你说,到时候你知道小结巴是什么人你就完了。”
“你管的是不是稍微,多了一点。”
我终于开了金口,钟秦喜上眉梢,扭过半个身子把我圈起来,凑近了脸笑道,“不知道,我就喜欢管你的闲事,一开始
就想管。”
周围很吵闹,我不怕我们之间的对话被人听到了,于是带着一点挑衅和试探的口气问,“钟秦,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没有。”钟秦眼睛下弯的弧度非常好看,充满了欺骗性,“我爱崔晓凉。”
“那么就别多管闲事,我厌恶这样。”
“哼哼——”钟秦抬起手暧昧地抚过我的下巴,说道,“你对我还是缺乏防备,一不小心就忘了我是什么人?”
“……我只关心我自己怎么样。”我推开钟秦站起来,“晕车,坐前面去了。”
钟秦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就输了,这种事情大概也是第一次。
一场几分钟的交战蜿蜒屈曲,看得出什么吗?
钟秦希望看到两样东西:我对于他有些越权的建议和阻挠所表现出的反抗恼怒,或者说束手无策的样子。其次,他想看
到我和杜子滕来往中在他不断的暗示下产生抵触防备怀疑的情绪,这比我突然有一天知道什么后会产生的厌恶和被欺骗
感更为锋利,可惜被我算到了。
怎么才能打击他,简单,我在暗示他,你怎么样,杜子滕怎么样都和我无关,我只关心我自己。我甚至嘲弄了他一番,
我一句“我厌恶这样”让他误认为自己已经得逞了,突然间发现原本到手的东西其实没有得到的感觉,一定差极了。
我该回眸给钟秦一个暗示性的笑容,没有,那样太伤害他了。他是个聪明人,他自己意识到就可以了。
天公作美,天一直阴着覆压着云层拧挤变形可就是滴雨不漏,坐落于北郊的游乐场私人建造巨额花费,一趟玩下来也要
花不少钱,今天除去自费的我和杜子滕外,钟秦为其他9个人买单,算上晚上的花销,大概有八九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