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高潮让我无可奈何生活到现在,让我无可奈何成为了顾怜生。
女人是祸水,男人就是祸泥。
夕阳无限,近了黄昏又如何,明天有,后天还会有,持续不断地出现消失出现消失,有什么好伤感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有结束就又开始,问题在于,什么时候才结束。
我接到了赤青的电话后让薇彩自己回学校,安依枚执意要送她。女人关好车门后又下车到我面前,笑得不如方才美艳,
有些倦意,她轻声道,“交你个对付他的招儿,下次如果他拿什么威胁你,你就伤害自己反击,要让一个疯子束手就擒
就要比他更疯狂,大不了玉石俱焚,你有没那胆子?”
“……没有。我已经不想受伤了,任何形式的都不想。”
安依枚嗤笑一声,扭动着腰肢上车,绝尘而去,“妈的,搞了半天这世界上只有那疯子不会撒谎……”
我也笑了,叹口气上了去市中心的电车,“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优良品质啊!”
这回我先在走廊上看到了赤青,他告诉我房间里就只有少爷一个人,我说,你们少爷个儿大一个顶俩,赤青僵硬的脸抖
动一下,打开了门。
林轩坐在窗前抽着最廉价伤身的烟,无神地望着即将散尽的余晖,铅紫色的云霞从一开始的金色逐渐腐败成青灰色。一
个从生到死的轮回即将结束,残余的暖意在这冰凉的屋子里留下了一丝气息,停留在林轩夹着烟的手指间,不曾消散。
我走到他身边,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把烟灰缸放在他身边,端茶倒水,听从赤青的嘱咐熬粥做饭收拾卧室里欢淫过
后的残局,染血的被单,散发着腥味的浴巾,我用一个小时收拾妥当,然后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内准备了清淡的晚餐。
林轩一直在发呆,天色暗了也不动弹,望着窗外华灯初上霓虹闪烁面无表情,劣质烟倒是一包抽完了。
“你来干什么?”
“蹭饭。”
“你吃不起。”
“怕什么,你会给我付帐。”
林轩侧过脸,浮现了一个会涣散成烟的微笑,“没错。我会为了你付帐,怜生。”
“给和为是不同的概念,不要混淆了,林轩。”
“为什么不叫我林先生了?”
“……三个字叫起来太费事。过来吃饭吧。”
林轩靠在背椅上,苍白消瘦的脸上那双眼睛的蓝色却更加清澈,“我不想吃东西。”
我摆好了碗筷,走过去,站在林轩面前,挡去了窗外侵袭而来的夜色,他的眼神慢慢上移,停在了我的脸上,继而眉头
微蹙,“死的方法有很多,但饿死是最窝囊的一种。”
“……我只想吃你。”
“畜牲才对自己的本能这么坦诚。”我几近羞辱地说出了这句话,蹲在他面前,把胳膊伸给他,“我的肉是甜的。你不
是最喜欢?”
林轩对我的话无动于衷,他抓着我的手,细细看,慢慢摸,好像在寻找下口的地方,一个人如果对另一个的羞辱不在乎
,只能说明他爱得无力了,甚至会有些欣喜。我分明看到了林轩眼中浮现出小孩子一样狡黠的色彩,他突然咧嘴笑了起
来,整洁的牙齿在碰触到我手臂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盈满的泪光。锥心的痛,流出的鲜血,贪婪的神情,颤抖的手指,
我咬紧牙关,说道,“吃饭吧。”
一罐粥林轩吃去了大半,我想赤青若是看到了一定会欣慰到痛哭流涕,他哭的时候会不会把墨镜摘下来?妈的,真不能
想象一个如此粗壮的杀手流眼泪是什么模样。男人的眼泪总是意味着更多的东西,能惊天动地,能幻海桑田。赤青确实
流泪了,林轩死后他回国和我见面的那一次,在已经荒芜的和浦庄园那铭刻着林轩名字的残缺墓碑前,他流下了眼泪。
他看着曾经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少爷毁灭重生再次毁灭,紧紧跟随不离不弃,他说自己能够体会到少爷心里最极致的
爱和渴望,这点眼泪,他替少爷流出来。
我老了后记忆变得不那么可靠,模模糊糊记得赤青仅有一次地问过我,林轩对我意味着什么,当时我说了什么?抑或什
么都没有说?我只能明白死亡对我而言就是回忆,我抗拒这两个字,黑暗的,能让人的灵魂一同焚毁。
“出去走走?”
林轩吃饱后就仰在沙发上顶着天花板上垂吊的水晶灯盏,我收拾了碗筷摘掉围裙拽他的袖子,还是没什么大的动静。果
然是纵欲过度把身体瞬间搞垮了,精气不足就像是被狐狸精祸害得形如枯槁了似的,人木了钝了懒得动弹说话。
“现在不太热了,出去走走,我十点再回学校去。”
“怜生,昨天你吃醋了,是吧。”
“妈的,那是你弟弟!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林轩冷嗤了一声,“敢这么拽我领子的人就只有你,他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你不明白?”
“我还真吃醋了。滥交的人简直是混蛋,我看不起这种男人。”
男人坐起身,拉开我的手,懒洋洋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立刻对我形成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压力,出自本能我后退几步,林
轩淡漠地按住我的肩膀,手在慢慢用力,吐出的气息冰冷,“你不能给我的我从别的地方得到,怎么还是说你愿意代替
他们?你真不明白?你一样能满足我。”
“你伟大的事业和野心都不重要了?只有八点档的肥皂剧才纠缠这些没用的事情。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没认清你的本质
?过去在我看来你是惊悚片,后来是情感大剧,现在完全成了色情片,你真得很可笑,林轩。”
“你敢骂我。”林轩这么说着却没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他看看表,说道,“十点,你就可以走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
“随便出去走走,听说自从你沉溺在肉体的快乐中后就只有床上活动了,怎么样,跑个500米看看要喘几口气?伟大的
林先生,我看现在的你若是真和钟秦打一场可能会输得挺难看。”
我们一并走出了房间,却见赤青神色诡异地躲在走廊拐弯处偷窥,又气又好笑,明明特别担忧林轩能把我怎么办又不大
胆点进屋瞧个究竟。我心血来潮抬眼问道,“林轩,赤青长得什么模样?他为什么从来不摘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