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子!我儿子还在家呢!”
钟秦像被人朝面门上猛捶了一拳眼冒金星,也吼叫道,“你这坏物!你可真本事了!儿子?我现在就去把那小把儿给废
了——”
“你去死啊——我靠——”
顾怜生拖着吊瓶一块儿摔床下了,闻声而来的护士见状先不扶人义愤填膺道,“我报警去!那司机果然畏罪逃了——敢
情眼泪都是装出来的!我就说他怎么比亲娘改嫁还伤心呢!”
“小不点啊!你快把他给我叫住——”
护士小姐招呼了两个同事进来自己狂奔电话去了。没办法,怜生立马给房东老太太去电话,不知道小不点饿了快一天会
不会出什么事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死不足惜!
竟然没人听电话,顾怜生急得大脑冲血。晚上六点多,走廊上传来一阵争吵声,隐约夹杂着婴儿的哭叫。
“你还有脸回来,你害死我哥了!”
“小子,你把那猴子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疯了你,这娃是我哥的命根!”
顾怜生听得心惊肉跳,无奈自个儿下不了床只能躺着干着急。吵着吵着两人走进了门,小不点一瞅见怜生就受了莫大的
委屈似的哭得更欢了,直在岳梓木怀里踢腾。
“把他给我!”
岳梓木狠狠瞪了一眼钟秦,又继而露出十分得意的神色,恨得钟秦咬牙切齿。
“没饿出什么毛病吧!”心疼坏了,怜生将小娃紧紧抱在怀里,也顾不得手臂上裹着绷带,“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乖
,乖……”
“多亏了我去找你,你这人真是的!伤得怎么样啊。”
“没事儿,就是得多睡几天,你帮我去超市请假。”
“我知道了。还有——”岳梓木怒指钟秦,问道,“他怎么又来了!做个了断吧!你被他害得还不够惨?”
钟秦十指掰得咔嘣乱响,“臭小子,别仗势欺人啊!”
“梓木,别吵了。”顾怜生给小不点擦擦鼻水,叹了口气说,“我有事儿和钟秦说,先出去。”
岳梓木冷哼一声,绕着钟秦走到门口,“他敢动粗你就叫我。”
钟秦嘲讽道,“叫你也没用!”
关了门,屋子里才安静下来。钟秦朝前走了几步,颓丧地垂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苦笑起来,“孩子他妈呢?”
“死了。”
“噢……”钟秦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他马上又沉痛起来,“抱歉,又让你伤心了。”
“……你呢,什么时候种个果儿出来?结婚了就别出来鬼混,明白不?”
“我现在特别想把你的嘴给缝上。你哪只眼睛见我结婚了?我不都告你我这几年跟和尚似的!”
“林轩说的,说你结婚了。”顾怜生愣了愣,恍然大悟道,“他骗我啊!”
钟秦又气又好笑,猛地扑上去抱住了怜生,“招了吧这小猴子是谁的!”
顾怜生怕弄疼了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不点,喝斥道,“你存心想让我多住上一个月!这是黄任的儿子。”
“是么,速度很快……”钟秦突然一怔滞,缓缓地侧过脸来,“席敏……死了么……”
“……还有黄任。” 怜生艰难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露出一丝酸涩的笑容,“钟秦,我这个人很无能,还
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变。”
“别这么说。” 钟秦温柔地抚摸着怜生消瘦的脸颊,淡淡笑着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的儿子还需要你振作起来
。”
“……你脸皮未免太厚了。”
“啧,瞧你见外的!”钟秦拍着胸脯戳小不点绵软的脸蛋,正儿八经说,“你放心,我会给儿子最好的家!瞧,我这一
个瞬间就把他的名字想好了。”
“什么?”
“为了不让他忘记亲生父母,我打算给他取名——钟顾。”
“……别逼我揍你。”
“你别急啊,听我说。”钟秦把小娃提起来,一上一下玩飞高高,装傻不明白小不点哇一声哭了是什么意思,“我和你
会一辈子记住他们两个人,只要钟顾记得我们,就自然记得生父母。要不然,等我们一死关于席敏和黄任的一切就真的
消失了。”
怜生见小娃凄惨无比,阻止了钟秦继续玩头晕目眩的游戏,“就这么着吧,你能不能去买点纸尿布——还有奶瓶!”
话音未落,钟秦已经一步三跳跑了个干净。怜生盯着还在抽泣的小不点,做了一个鬼脸,表情如此温柔,“钟顾,你的
另外一个爸爸真的特别该死,你长大了一定得站我这边。”
没有过多提及过去发生的一切,来了就自然而然又走到了一起,仿佛曾经的离别就像每天上班朝九晚五那样正常。怜生
出院那天,一个男人的到来才为他们的生活添了一笔冷色。
“少爷,您……”
“噢,你来得正好。”钟秦穿了一身休闲服,怀里抱着钟顾,手里提着大包,俨然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回去告诉
我老爸,我不回去了,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家了。”
“这,少爷,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你以为我俯首帖耳这三年,是为了什么?张珩尚,回去报信吧,把你看到的都告诉他们。”钟秦腾出手拉住了走路还
有点瘸的顾怜生,表情平和坚毅,“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张珩尚知道钟秦这样的抉择意味着什么,他瞧了眼并未表态的那个男人,很希望他能自觉站出来阻止钟秦。可张珩尚什
么也没有等到,那个瞬间他心里突然蹿出一股恐惧的感觉,面前这两个人就像被粘黏起来似的,分开了就会皮开肉绽遍
体鳞伤。
看着车子阑珊的尾灯渐渐融入夜色,顾怜生提着嘴角问道,“又会回到三年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