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过有一件事情却改变了。”钟秦这么说这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担忧,他吻吻怜生的额头说,“你不会再走了对吧
。你耐心地等了我三年,谢谢你。”
“我们这一次走到什么时候?”
“走到老。”
怜生并不是不知道这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贺明被李江鹏错手捅死了,而李云翠,死于过量的毒品注射。自从怜生离
开之后,钟秦就没有再接参与这些事情,不过由于艾平达曾被人换药以及杜子滕站出来为其提供了大量证据,又加之某
省煤矿生产问题引起众怒,李江国再也找不到坚实的靠山。这些烂枝腐根消失整整花费了三年。
已经无法描摹思念有多么重,焚心蚀骨的期盼反而在相遇后淡若清水。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互相看着对方的眉眼,
鼻梁,嘴唇,然后浅浅地吻着,抚摸的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对方揉烂似的。
褪去衣衫,怜生的手指停在钟秦背后一条几乎贯穿了整个脊背的伤疤,仿佛血液流淌时残留的温度还在,微凉,却也痛
灼。
“都是假牙?”
“……嗯,是赝品,不过质量可是全世界最好的。”
“脸上的伤疤呢?”
“外科手术清洗了,看不大出来不是么。”
“那脊梁上的这个……”
“留点纪念。”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要是你爸再找人揍你,得踩着我的尸体。”
钟秦闻言笑了,他将怜生环在怀里,说道,“不会了,我发誓。这一次除非我们有一个人死了不然谁也不能离开。”
“嗯。”
“对了!”钟秦猛地坐起身,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红色棉绳,一只玲珑碧透的青锁,柔润的光泽,成了怜生眼眸中的奇
迹。我从薇彩家千辛万苦搜出来的,差点把她家的佣人打死了。还是一个声音挺好听的女人有眼色招了。别再弄丢它,
我总觉得下一次我就是能上天入地也找不到了。”
细致地,小心翼翼地将锁拴在怜生脚腕上,钟秦如释重负般长长吁口气,抬起清澈黑亮的眼睛,愣了,怜生啪嗒啪嗒掉
眼泪,纤弱的肩膀也不住地微微打颤。
“我本来想给你买个超昂贵的见面时来个惊喜,可挑来选去都不如这个理想。你说呢?”
“我还是想要个金刚钻的。”
“啊老天绕了我吧!你总挑我一文不名的时候说!”
怜生破涕为笑,又说,“我就暂且委屈一下得了。”
钟秦一脸被打败了的可怜相,嘿嘿笑着压在怜生身上,“好了言归正传,和尚我今天还俗,你就是打110我也不管。”
“小不点还醒着呢!”
“刚好来个提前生理教育,”钟秦痞笑着吻下去,“反正他迟早也得知道。”
狭窄的床上,一个乖巧的孩子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旁侧,皎月羞然。
用钟秦自己的话形容,他老爸的惩罚来得比痢疾还快。一个昨天还身价千亿驰骋商场的精英今天已经缩在简陋的小房子
里藏棉被里吃方便面。怜生身体好的差不多就继续去超市上班,被四处封杀的钟秦只能在家照顾小不点。这样的日子持
续了大约一个月,一场冰雨为年末的城市带来了刺骨的寒意。下班后,怜生照例收拾好店面,外面,那个叫张珩尚的男
人衣冠楚楚站在充满油烟味儿的街对面。
会意地走过去,张珩尚先行递上来一个银色的保险箱,开门见山说道,“老爷给你的补偿。”
怜生几乎没有浪费一秒钟来消化这句缺头少尾的交易,并且径直接过箱子,“回去告诉钟汝西,如果他觉得钱能收买我
,他脑子就是个烂西瓜。”
“……”张珩尚竟然含蓄地笑了笑,“我是钟秦的同学,后来成了私人助理。你们的事情我也大概了解了。平心而论,
我并不反感同性恋者,但这一次……请为他即将面对的处境考虑一下。”
“你了解……个屁。”
张珩尚几乎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怜生竟然回给自己一句粗话,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笑起来少不更事似的。在美国见
过不少同性恋者,自己还被告白过,说不反感那是装的。他还以为顾怜生只是个花瓶子。
正是尴尬的时候,一个背着硕大书包学生模样的男孩儿边叫着“哥哥”边走了过来。张珩尚见过这个刘海儿总翘起来几
缕的男孩儿,顾怜生的弟弟,岳梓木。哥俩个长得并不太像,比起顾怜生,岳梓木少了一分清媚,却多出一股傲气。
“妈的!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说无数次了叫我顾怜生别哥哥哥哥的叫,都这么大的人丢人不!”
“你管我!”
顾怜生最恨叛逆期的家伙,干脆不理睬了把箱子扔给岳梓木,“你把里面的钱存户头里。”
“你等等啊请我吃点东西再滚!”
张珩尚发觉自己没人甩了,心有不甘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岳梓木哪儿知道那小皮箱里装了一大捆一大捆的美元,没当一回事儿直接扔柜子里睡了大半学期。要不是同寝室的哥们
儿要借箱子打开腾空,那钱就真跟打了水漂似的。别人都说,你小子买这么多冥币给上帝呢!岳梓木也一时半会儿反应
迟钝,还说,怪不得都做成弗兰克林的头像了。现在的服务真周到。
钟秦私下算了算光是怜生一个人养家太困难,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便出去找点事儿做。可和预料中的一样,大到单位小
到饭馆都一概吃了闭门羹,想自己摆个小摊还总被大盖帽盯。游荡了三四天,就再钟秦心灰意冷时,南沙河桥畔边的一
群工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南沙河,只是名字里有个河字罢了。那条被称作“黑龙江”的臭水沟就像痔疮一样久年不治,即便两岸高楼耸立南沙河
还是钉子户似的。眼看年关迫近,周围的居民把这事儿捅到了都市快报节目上,市政才不得不作小小疏通至少让大伙过
个舒心年。恶臭浓郁十米可闻,钟秦稍作思虑便迎着这气味走上去和工头攀谈,然后20块一下午交换了体力劳动,谁能
想象不久之前,钟秦还在两百多平米的办公室里训斥一个年薪千万的高管,此刻却埋身于连外地农民工都不愿意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