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苏州的路上,小鹤一直沉默着,还经常默默地流泪。把他从妓院买下时就答应他,只要他让少宫主满意,半个月后
就送他回苏州老家。当时他高兴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是现在在梦寐以求的回家的路上,他却如此的悲伤。
原因很简单,他爱上了商思梨。
很奇怪,所有被商思梨玩过的人,都会爱上他。我很纳闷这是为什么,因为商思梨待他们并不如何的多情与温柔,最后
还要无情的抛弃他们。然而他们却个个像着了魔似的爱他,为他以泪洗面,为他日渐消瘦,甚至为他自挂东南枝——那
是一个很美的小倌,当得知自己要离开商思梨后,在一个血色的黄昏,穿着他初次见商思梨穿的衣服,在一株雪白的梨
树上自缢身亡。
纤瘦的身体,乌黑的长发,雪白的梨瓣在他身边缓缓落下,凄清而悲伤。我敢说哪怕是再冷酷的人,见到这种情景都会
有些不自在;但是我们的少宫主却毫无反应,只是让冥灯把尸体处理掉,然后继续责备我为什么没有及时找到那晚侍寝
的美人。
“你为什么喜欢他?”我沉浸在回忆里,在意识到自己的话之前,已经把话问出去了,再想收回却已来不及了。小鹤略
有些诧异的望着我,漂亮的小脸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我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爱上他了。”
因为他的相貌吗?我在心中叹息,商思梨确实生的有如仙人下凡,美得不似凡人。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惊呆了,
现在虽说相处时间久了,但偶尔也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个微笑而忽然忘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只能站在那儿发傻,拼
命想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但是我并不是完全因为他的美丽而爱上他的。他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那是更加吸引人
的。表面上,他很强大,很乐观,可以笑着睥睨任何人,但在他美丽瞳仁的深处,在他微笑的唇角,你又可以发现一种
易碎的寂寞与哀伤,一种最深的温柔。那是留给他的爱人的,那是谁也夺不走的。”小鹤完全沉浸在自己青春期的幻想
中。我强忍住嘲笑,商思梨也会有那样的一面?真是笑死人了,我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商思梨会深深
爱上一个人。
看来这孩子真被迷惑的不轻,我拍拍他的肩:“算了,忘了他吧!以后好好的生活,少宫主给了你不少银子,你可以安
稳快乐的过你的下半辈子。”
小鹤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是不配得到他的爱的。我资质平庸,又出身青楼,能陪伴他半个月,我已经很满
足了,再怎么样也要像你这么漂亮,才能有望得到他的垂青啊。”
我脸上一热:“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只是他的一个杀手而已。”“你不知道你很美吗?”小鹤对我浅浅的微笑,澄
澈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少宫主好像平时老是注意你。”
“哎呀,那是因为我是帮他找男宠的人,他只要一想要男宠,就会想到我。”我振振有词,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这么激动
干啥。
“哎。”小鹤敛起微笑,睫毛垂下,目光又变得悲切,“我倒希望成为他的杀手,一辈子只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这样
我就足够了。”
安顿好小鹤,我又要去为我的少宫主寻找下一个侍寝的人。
走进苏州最大的一家妓院,鸨母忙不迭的迎上来:“哟,这位公子,来找姑娘吗,我们这儿可是……”
“等等,我是找一个……”我拿出商思梨给我的字条,展开念起来:“二十年纪,身瘦体长,唔……瓜子小脸,白皙皮
肤,恩,一双明亮略带媚气的凤目,……恩,最重要的一点,头发要是棕色的小倌,好了,没了,”我放下手中的字条
,心中抱怨要求婆妈细碎,但还是得问,“有这样的吗?”
鸨母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异,我不耐烦的追问:“有没有,你倒是给句话啊?没有我去别家找
。”
“哎呦,棕色头发?这也太少见了吧!其它条件的都好办,要不——”鸨母笑得很热情,“公子算了,棕发的——”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没有棕发肯定不行,你看这字条,特意在棕发上画了一道呢!”我把纸条给她看。
这时有一个微醉的声音响起来:“鸨母,快,给我找一个棕发的小倌,快!”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脊背僵直了,头不自禁的转过去,就看见毓清霜微醉的斜倚在门柱上,明亮的眸子中迷蒙一片。
鸨母终于爆发了:“这是怎么了?都想找棕发的小倌!莫非今年流行胡人?真是搞不懂!”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看了
一眼我的头发,“公子请自便。”手帕用力一甩,去接待其它客人了。
我有些明白了,我拉起垂下的发丝,看了一下,棕黄的颜色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点点金光。
“这不是有一个吗?”毓清霜跌撞的向我走来,双手扶住我的肩,略低下头来看着我,灯光下他的眼睛迷蒙而潮湿,就
好像泛着泪光。“小忆,”他轻轻的唤我,我凝视着他的眸子,再也移不开双眼,四周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与我再
没有关系,此时我的眼中只有清霜那双绝美的眸子。
他的眼角略微下垂,眼珠子很大,情致楚楚,看上去非常善良。我以前曾笑他,不知道用这双纯真无辜的眼睛骗了多少
纯情少男的心。他总是瞪着眼睛装可怜,道:“那你的心呢?有没有被我骗到?”
“小忆。”他还在唤我的名字,抬起手,轻抚我的脸:“太好了,不是梦。”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大一点就会惊
碎什么脆弱的东西。
我看着他瘦削的面庞,泪水滑落脸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只哭了三天就出卖了他,尽管我提出了让他完好
无损活下来这样的条件。
“咳,咳”他忽然剧烈的咳嗽,我忙扶住他剧烈颤动的身体,“你,哪里不舒服吗?”话音刚落,一滴血就滑落了他的
嘴角。
“天哪!你究竟怎么了?”我急了,大声的问他。“他没事,就是服了我的药而已。”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来,我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