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开,可站起来时却把面前的矮几掀翻了。晶莹的水晶器皿落在地上,很响的化成脆片。
我慌乱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回身就逃,在快出宫门的时候,我听见商思梨唤了一声:“忆。”
我没有停留,只是匆匆说了一句:“不打扰宫主。”
在走出宫门的那一刹,我听见身后传来器皿破碎的声音和小倌惊恐的尖叫。
我就这么自顾自的冲出来。冥灯曾说我是一个放肆的下属,现在想想,的却如此。
第四章
从那个晚上开始,商思梨天天换男宠,于是我的任务变成天天下山去妓院找当晚的小倌,并送前一晚的小倌回去。因为
频率太高,质量难免得不到保障。有时,那小倌的样子生的真不怎么样,但我的少主却是来者不拒,从不挑剔。
他以前很喜欢找我的麻烦,总是提出一些很奇特的要求来折磨我。可是现在他不这样了。他总是淡漠的看着我,冰冷的
来一句:“恩,不错。”
冥灯看着我,“最近你好闲啊!”“是啊!宫主终于不为难我了。”我笑着说。冥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想说什么,却
又忍住,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但是,你为什么没有以前高兴呢?”
“开玩笑!我现在天天无忧无虑!只去去妓院,快活的不得了!”我大笑着,离开冥灯。
嘴笑得有点酸,我慢慢走出了淡血宫。
淡血宫的入口阵型外是一片幽静的树林。清辉潬水木,松声晚窗里。我慢慢的走着,然后停下,不敢确定是不是幻觉,
斑驳的月光透过树冠的空隙洒在面前的人身上,那人的眼睛温柔而明亮。他身穿如水长衣,如此忽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恍然若梦。
“小忆。”毓清霜开口。“你……你的……病。”我的声音哽咽而破碎。
“病?呵呵……那不要紧。”清霜浅浅的笑,沐浴着最清澈的月光,袍带在夜风中轻轻飞舞。
“他,他那个殷凤翔是不是老是折磨你?”我带着哭腔问。
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苍白的脸泛起红晕:“忆,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我再也受不了了,让什么仇恨,羞耻,矜持都统统见鬼去吧!我冲上去,一把拥住了清霜。
“忆,”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对不起。”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要不是我,他怎么会沦为别人的下属,沦为别人的玩物?!
“不准你说对不起!”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微微仰起头,轻轻吻上他的唇。
月移风动,陡然间的灰暗,四周一下子也寂静起来,清霜的唇冷而带着淡淡的苦涩。
寂静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来:“没想到,盟主的特使到了啊!”
我身子一颤,回过身来,果然看见商思梨正站在我们的身后,冥灯跟在他身边。
“宫主,属下和这位公子是故交,今天纯为私事,与盟主无关啊。”我忙单膝跪下。
“故交啊——”商思梨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我抬头看他,却见他嘴角轻扬,一脸讽刺的笑容。
“属下自知与外有交,罪该万死。但属下与他之间真的只是私情。只要宫主放过他,属下任凭宫主责罚。”我真的是豁
出去了,我只知道,不能再让清霜受到一点伤害。
“哦?这么勇敢?任凭责罚——恩,”商思梨忽然弯下腰来,轻轻抬起我的下巴,“今晚的那个小倌着实难看,不如,
你来陪我?”
我怔住了,只听清霜开口了,口齿清楚:“不,这与忆没有关系。”
“不!”我看见商思梨的眼神陡然犀利,忙大声说,“不,宫主,承蒙你看得起属下,属下荣幸之至。”
商思梨笑了,月光下看来氤氲模糊倾国倾城,他抬头看向清霜,忽然搂住我,对着我的唇,纵情的吻了下去。
我只觉头脑嗡的一声,身体本能的反抗,但商思梨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让我无法动弹。
鼻端充盈着淡淡的清香,我微眯着眼睛,很近的看商思梨,他吻的激烈而又专心,修长的睫毛轻轻垂下,盖住了眼睛,
使我看不见他的眼神。
然后他渐渐的停住,轻轻的松开我,依旧低垂着眼眸:“他走了。”
我微微喘气,回头一看,果然已没有清霜的身影。我苦笑一声,跪下行礼:“多谢宫主。”
“谭忆,你还欠我上一次床。”商思梨冷冷的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冥灯叹了一口气,在我身边蹲下,在他开口的一瞬,我阻止了他:“冥灯,你不用劝我,我欠的债,自然会还的。”
冥灯看着我没有再说话,多少年过去以后,我才知道他那时想说,忆,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明明很笨,还自以为聪明。
第五章
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淡血心经的事。淡血宫自然也在调查,但作为宫中一名还算重要的人物,我对宫内调查淡血心经到何
种程度却是一无所知。
商思梨从来不把调查淡血心经的任务交给我,而冥灯也习以为常的包揽一切调查机密,对我避而不谈。
我有些奇怪,但并不怀疑。因为淡血心经的调查的确是机密中的机密,作为半途加入淡血宫的我来说,是没有资格知道
的。而冥灯作为商思梨从小到大的心腹,则可以得到绝对充分的信任。
还有一点就是我的身份。虽然商思梨,冥灯没有明讲,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清楚我的身份。我是忆剑山庄的少主,淡血心
经的前主人。淡血宫当初收留我,也一定是希望从我身上找出淡血心经的下落,但发现我一无所知,便撇开我,自己去
调查了。
这是深巷中的一处破旧的人家,院门没有锁,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中了些蔬菜,一只母鸡咯咯的叫着,在菜地里仔细的翻找虫子。
“谁啊?”一个疲惫而沧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让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一个老妪从屋内走出来,不耐烦的问,可是看见我,她一下子楞住了。
“你是——”她不敢确定的看着我,我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对着她微笑:“祝奶奶。我是谭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