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搬运很顺利。”一个参谋的声音进来，打断了罗密欧的沉思。
“很好，现在需要什么么？”
“西区还需要30分钟。”
罗密欧打开通讯，说：“乔，西区交给你，30分钟，给那里的驻军打一棍子。”
“明白。”一个飞行器离开航线。
“3号城的生物圈已经基本运达，但是被盯梢了。”又一个战报进来。
罗密欧没有说话，已经有声音接口：“我看到了，是俄罗斯的飞机，没有大部支援，我们来解决。”
“辛苦了。”
“老大，这次搬家，扔掉的东西可太多了。”
“够用就行。拿太多招人眼红。”罗密欧笑笑，手摸在旁边的腊肠头上。
腊肠狗汪汪叫了几声。
罗密欧看看它，说：“替我谢谢你朋友。”
吴哲的后领上一阵风，他低头，后撤一步，用肩膀撞开了后面的人。对方的手很快锁过来，力量却不大，被吴哲抓着手臂一个侧摔扔到地上。
然后，他就看到一把手枪就指到脸上，地上的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他把手枪开了保险，说：“吴哲。”
“机器人研究所工程师，自然人吴哲。”吴哲站直，举起双手投降，“我不是月球的判军首领。”
对方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哲。
吴哲说：“你有身份检测仪吧，可以验证一下。”
对方说：“自然人吴哲已经阵亡，身份记录已删除。这个谎撒得不大高明。”
吴哲诧异了那么一下，月球上的时候，袁朗的检测仪还能识别自己。
然后他没说什么，当然，袁朗的检测仪还能识别自己。
他说：“我忘了。好，现在我是你的俘虏。不论我是否判军首领，你都需要联系袁朗将军。”
他把双手并在一起，伸到士兵面前。士兵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合金绳，将他双手捆起来，说：“即使你真的不是那个人工智能，我也不能确认你是否站在地球一方？”
吴哲没有说话。
袁朗接到一份直接用光缆传输到的信号：“有一名俘虏，自称机器人研究所工程师，自然人吴哲。疑似叛军首领，请求派遣一名机器人专家鉴别。”
30分钟后，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该部的驻地，飞机上的士官带来了了一份吴哲的身份记录，和俘虏的DNA吻合。
吴哲被带上那架飞机，3个小时后，他们到了袁朗所在的野战指挥部。吴哲跟着那名士官走在路上的时候，所有的人侧目看着。
纯人类的士兵、迷彩、植物、重力沉甸甸的感觉。少校吴哲在想着月球上的无重力飞翔，宇航服，变异的士兵、日夜的人工照明。
有什么不同？
那个士兵问他：“你确定站在地球一方？”
他现在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来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站在地球一方。吴哲的想法让自己有些心惊。只是知道地球的间谍暴露了，罗密欧说袁朗会有危险。他现在是安全的。那么，吴哲再次问自己，你站在哪里？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战争开始，他被派遣到木星基地。然后是三年的冰冻。然后的半年他在月球，大部分时间只来得及考虑自己是谁，战争被罗密欧小心地隔离在外。他一直想回地球，但不是为了站在战争的某一方。
吴哲发现自己刻意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你站在哪里？
帐篷的帘子掀开了，袁朗站在门口，看着他：“欢迎回来。”吴哲点点头。两人的对视有了些三心两意的内容。
“仗快打完了么？”吴哲问袁朗，“月球上的人会怎么样？”
袁朗没想到，吴哲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句话，是问，月球上的人怎么办。他摇头，说：“战犯会被审判，战士被遣散。其他的，我不知道，也决定不了。”
吴哲叹口气，说：“是的，我们不知道。你想知道么？”
袁朗有点发愁地看着面前的人，想高兴又无可奈何，说：“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我大概会很高兴把罗密欧送进毁灭熔炉。”
保卫中队抓到一个刺杀者。
那个人揣着一支仿制的五四黑枪，在中国指挥部门口转悠。卫兵询问了他一下，他情绪激动地表示，自己因为一个无关痛痒的肝囊肿，参不了军。他要见铁路将军，坚决要求参军。
因为这样的热血青年以前也有过，卫兵没引起重视，只是好言让他回去。
正这个时候，菜刀正从里面走出来。大概是看到了他的上校肩章，算是比较高级的军官了，刺杀者当场拔出了枪，对着菜刀的头开了两枪。
刺杀者被按到地上，拷了起来。枪是当时就被卫兵推开了，菜刀没受伤。他有点莫名其妙地捡起了那支枪，拆开枪管看看，说：“连膛线都没有，你花多少钱买的啊？”
刺杀者的身份很快就调查出来了，只是当地一个大学的学生，背景单纯，纪录清白。
菜刀看着单面玻璃墙后面的学生，抓头说：“我就这么招人讨厌？”
徐睿在看卫兵的描述记录，说：“他说要见铁路，大概是进不去，想着杀一个高级军官也是好的。枪也不对，人也没训练过。冲动，太冲动。”
“没训练过么？我看他怎么这么自在？”菜刀在看着审讯室里的人。手脚都拷着，脸上一快青灰，是刚才被按到地上留下的。身体姿势看起来很放松，好像是在公园里等人，有点无聊，还在晃悠脚。
然后，刺杀者对着菜刀笑起来，菜刀有点诧异地看看徐睿。这是单面玻璃，里面的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神给我的指引，他会结束这场战争的。”对方说，表情很认真。
徐睿趴到玻璃上仔细看他的脸，菜刀问：“这小子磕药了？”
徐睿坐回来，说：“瞳孔正常啊。”
里面的人换了一种故意庄重的声音说：“你们还不醒悟么？神一次两次地警告你们，他要你们结束这场战争。”
菜刀抓过话筒，说：“这小子是被洗脑了。”他开了话筒说：“哪个神啊？他说什么了？”
“月球上的极光，地球上的磁风暴，三枚核弹在月球上空烟消云散，还不够么？你们还是不能意识到伟大的神正在……”
菜刀说：“那是一种电磁生物在起作用。”
对方倨傲地笑起来：“神不会在意你们怎么叫他，他只会伤心你们的愚昧和执迷不悟。他告诉我，各种智慧都将平等存在于这个世界。”
徐睿接过话筒，问：“他告诉你跑这里来开枪来着？”
“我是神的使者。”对方说了这句话之后，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很帅么，神的使者，够拉风。”徐睿说。
菜刀转头对后面的士兵说：“联系安全局，调查他在学校里的所有社团活动和集体活动。洗脑啊，总要是在团体里。”
徐睿打开话筒，问：“为什么，你觉得你是神的使者？就因为那些极光？要不是劳民伤财没有意义，我也做得到啊。”
对方睁开眼睛，抬头看他，说：“你，太狂妄自大了。”
“你不狂妄么？谦卑的信徒。为什么你要狂妄到相信老天弄那么多的‘神迹’，就为了指引你揣一只仿制的枪，跑这里来冲一个上校开空枪。北京被蒸发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神出来拯救众生。真正谦虚的人早该怀疑自己不是神的使者，而是被耍了。”
对方看不到徐睿，他愣愣地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垂下目光，说：“有一个天使……神有他的想法。”
前方战场，地球的军事行动开始恢复。
没有无线电，没有统计数据，没有侦察机，没有远程制导。战争恢复到r_ou_搏，混乱，知觉和指挥的范畴。
但战士，仍然是战士。
袁朗现在是前线的最高指挥。
在一批战斗机群出发之前，袁朗站在Cao地上，简短地鼓励飞行员几句：“我们从来不是那些智能飞机的肌r_ou_，不是那些通讯数据的输出终端。没有这些，我们一样能赢。我们是战士！”
吴哲很少听到他这样作战前发言，以前的袁朗从来不会把战争浪漫化、神圣化，故意地煽动大家情绪。
总是这样的，会改变的吧。他现在是将军了，不是仅仅一个特种部队的中队长了。
飞行员的小队长站在对尾，队员一个个向后走，与各自的队长拥抱拍肩，祝好运，然后分头上自己的飞机。最后几个小队长向袁朗敬礼离开。
吴哲在帐篷里看着袁朗对他们还礼，姿势不是以前那样的随意。
“还好么？”袁朗回过来问他。
吴哲点点头，问：“怎么没有总参的人来调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