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平复心情,调整内息,趁严鸨头一个不备,运力将鞭子夺下。
鞭子是严鸨头的武器,浑身内力都注入鞭子之上,此时鞭子脱手,震动内息,立即受了内伤,溢出一口鲜血。
我把钩子从手臂上摘下,将鞭子扔在地上,正想扯下衣服包扎伤口,那严鸨头已然调整内息又再欺身上来。我慌忙应战。
这回没了武器,严鸨头拳脚功夫就很一般了,几乎是一出手,便被我强劲的内力振成重伤。
其时我还是很怕杀人,否则就该斩草除根,也不至引发一连串的后患。
且说严鸨头躺在地上起不来,一众打手拥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再也没人敢冲上来送死。我也不看他,转身回柴房抱起鸣玉就往外走,清泠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
走到厅堂,客人们见一个浑身寒气逼人,相公打扮的人抱了个满身脏污一身是伤的人出来,后面还跟着个小相公,皆大惊,刚才还热闹非常的厅堂一下子鸦雀无声。
我皱皱眉头,可如今也管不了许多了,硬着头皮走出厅堂。
来至大门外,清泠找到门口一个相熟的小厮,跑去雇了辆马车。
将仍旧昏迷不醒的鸣玉放在车上,带上清泠往城东走。
现在质库那边正在改造,韩府乱的不行,况且白志明还在,想来想去,只有医馆可去,想来韩子苏去游医,医馆应该没人了,便将他们两人带到了永仁医馆。
我的功法可以自行修复伤口,因此在车上时,我便已将手上伤口修复得大好了,清泠好像看变戏法一样,高兴的直拍手。我笑着糊撸一把他头发,呵呵,小孩就是小孩!
到了医馆帮鸣玉看看伤势,腿骨已经骨折多日,骨头都已定型,恐怕这辈子再难站起来。身上密布着许多鞭伤,新旧交织,如血网一般,许多伤口已经化脓,散发阵阵恶臭,看来都是严鸨头的杰作。双手手腕被勒得血肉模糊,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身后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虽是妓馆相公,但鸣玉已经多年未接男客,那后面早就不能承受暴力侵犯了。可如今从伤势看来,侵犯之人恐还不止一人,且一直未得到及时救治,又在那种脏污的环境之下,伤口早已发炎,恐怕每日出恭都会很痛苦。
我让清泠去灶间烧水,自己到药柜里找药。今日本打算去看怜玉,身上并没随身携带自己配好的药丸,只好找医馆里还剩的药材现配一些。好在鸣玉是外伤,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否则这么晚了想找药材还真不容易!
清泠烧好了水,我的药也配好了。内服药让清泠拿去灶间煎熬,我找来木盆布巾帮鸣玉擦干净一身污渍。
待一点点擦干净鸣玉身子,小心翼翼替他上好了药,找了件韩子苏的旧衣服给他穿上,帮他盖好被子休息。
我这样折腾鸣玉,他竟一直未醒,想是在那柴房里一直没好好休息过,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灯火掩映下,鸣玉脸颊消瘦,眼窝深陷,完全没了初见时的英俊。
此时方想起清泠那时曾说怜玉等了我几个月,然后被人赎走了。而怜玉走后,鸣玉便疯了。
怎么回事?怜玉被赎走难道不好么?鸣玉为什么会疯?难道是因为怜玉离开?不对,鸣玉一直那么喜欢怜玉,怜玉从良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疯?!这TMD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浑身真气又开始流散,吓坏了煎好药正要端进来的清泠。清泠手一抖,盛药的碗险些掉在地上,我连忙伸手接过,收敛了体内真气。
待鸣玉喝了汤药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后半夜了。清泠早已困得爬在柜上睡着了,我原本想问清楚事情经过,但看清泠睡熟的样子,便没叫醒他,于是就坐在鸣玉床边,打坐调息。
自从体内金丹不见变成了深潭之后,每次外界灵力吸收进来后便在体内行走一圈注入深潭,如今深潭内的乳白色液体也越积越多,只是深潭太深,外界灵力又少,似乎永远没有注满的那天!
功行几圈之后,忽听鸣玉一声呻吟,我立即收功去看他情况。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了,鸣玉仍昏迷不醒,紧咬牙关,面色潮红。我一摸,额头烫手,拉起手号了腕脉,脉象沉浮迟弦,应是受伤日久未能得治,表里皆损,气血不畅,兼之情绪不顺,而且皮下恐怕还有淤血。之前怕是鸣玉自己一直提着一口气没有发作,如今环境好了,便病来如山倒。
赶忙又找了药,帮鸣玉煎了服下,用布巾弄湿了帮他降温,折腾了半天,天光已然大亮了。
此时清泠方揉着眼睛转醒过来,尚回不过神,以为自己还在菊园,看见周围陌生环境,一时愣住。
也是,这突发的变故,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恍然如梦,一时回不过神来也正常。
“清泠,你醒了!”我出言将尚神游天外的清泠拉回来。
“啊,洛大夫!这……”清泠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温言道:“你想回去菊园吗?”
“不不!”清泠惊恐的睁大眼,“洛大夫,清泠若回去了定会被严鸨头打死的!你不要赶我走!”
“我怎会赶你走,我是怕你不习惯外面的生活。”我说道,声音不自觉流露一丝惆怅。不是所有人都能离得开那黑暗的地方,习惯这种东西很可怕,更何况清泠跟白志明不一样,他还年轻,还不知道世事的艰难。
果然,清泠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轻轻咬着下唇,干净的小脸露出些微痛苦,但很快消失,下定决心般的:“洛大夫,清泠昨日随您出来,确实是因为害怕才跟着您,没仔细考虑。但现在我也想清楚了,清泠虽小,也知道妓馆不是好人该呆的地方,既然出来了,便没有再回去的道理,更何况,回去定死无疑,清泠不是傻子,不会贸然前去送死,既如此,倒不如自己靠双手生活,就是将来日子过得再苦清泠也不怕!”
听了清泠的话,我终于放下心来,这孩子还是挺有韧性的!
“那好,这几日你就先在这儿照顾鸣玉,待鸣玉身体大好了,我再想法安置你二人。”既然已将他们带出来,就要想办法给他们找条出路。
正说着话,忽听有人使劲敲门板:“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我是小六儿!”
我闻声叫清泠去屋里看着鸣玉,自己将门板打开:“小六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怎么了一大早急火火的跑来?”
小六儿见了我急道:“少爷您真在这儿!今日一早,县衙来人要拿少爷,据说那菊园严鸨头将少爷告到衙门,说少爷抢了他的人,掌柜的跟小姐都说不可能,正跟官差理论呢。您昨晚上没回去,掌柜的急坏了,叫我看看您是不是在医馆,没想到您还真在这呢!少爷您快回去吧!掌柜的跟小姐可顶不住官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