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纷纷+番外——憔悴黄昏【完结】(7)

2019-06-11  作者|标签:憔悴黄昏

“不过是为不识字的人写写家信,要笔锋刚健做什么用?!”可嘴上还是说,“那就别难为自己了”,兀自心疼那笔墨

纸钱。

到了年末,快交钱粮的时候,如月一遍一遍算着帐,苏郎交到自己手里的银子,为他治伤养病就花得差不了许多了,还

剩下的一点,加上田里的收成,离该交的钱粮,总还差那么一点点。每到集市,如月都赶他出去,让他去写书信挣钱,

不是为了挣钱,是巴望着官差催粮的时候,他能不在家,听说只差这一点,不会太追究,最多一顿打骂就会把人放回来

,以苏郎的性子,真怕他会吃亏。第一次,苏郎回来的时候只带回了两文钱,他说写到一半,忍不住去听街头的卖艺了

,“你怎么再也不唱了?”“唱不动了。”第二次苏郎刚出门,催粮的官差就上门,将如月绑了,押至县衙。升堂之后

,知府大骂如月男儿之身以色侍人,媚惑人犯,使之不事生产,不忠不孝,当庭判了四十板子,如月抬头问了一句“我

大明哪一条律令禁龙阳?”目光清冷,不服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一览无余,知县大怒“我以圣人之言打你这妖孽还要律令

?”,当即改判了八十大板,枷禁示众三日。当衙役扒掉如月的裤子时,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地哄笑,衙役闻声索性整

条裤子都脱了,连鞋子也带得掉了一只。在笑骂和议论声中,衙役们各个眼露精光,打得格外起劲,如月只是紧咬牙关

,把眼泪都咽回去,倔强得一点声音都不愿意发出,他不愿意这些人看笑话,不愿让这强加在他头上的屈辱再增加一丝

半毫。他的心中在不停的狂喊,为什么在身陷青楼人人可欺的时候,没有人来以圣人之言惩治那些淫棍?为什么要在和

爱人相守一起承担的时候,来了这么多人挥着正义的棒子围观。他不服,不服!他在一次又一次的钝痛中昏了过去,被

冷水泼醒后,发现自己的双腿被分开,整个人呈大字形,被重新按在了地上,板子离开了肿胀破烂的臀部,反复的击打

着大腿内侧的嫩肉。整个私处,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声声板子打肉的间隙中,他依稀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的尺寸

。屈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都能让他一时间忽略了身后传来的阵阵剧痛,他心里被一股怨气顶着,映秋为什么那么

久都看不出啊,看不出他撑得有多辛苦。没错,是他总在骗他,说银子足够,不要多想,他难道不知道他给的只是银票

不是聚宝盆么?骗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自己能骗过去还是骗不过去了。映秋还是那个映秋么?还是那个一眼就能

看出自己被旧伤折磨,来为自己舒缓伤痛的映秋么?再一次昏过去,被泼醒时,如月全力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迷迷糊

糊的轻声地哼道“秋!救我!”,待到恢复了一些意识,又闭紧了双唇,他不愿把苏映秋的名字也带到这个道学而残忍

的地方,展示给无情的看客,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捱完了剩下的板子。

板子打完之后,天已暗了,如月被收进了牢里。昏迷中,他被一阵疼痛撞醒,一个粗壮的犯人正在他的身上奸污他,周

围还有十几人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狱吏在牢门之外看着好戏,挨了板子之后,冷汗流了一身,体力完全透支了,如月

的喉咙沙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只觉得如身入地狱一般,受着没完没了的折磨凌辱,一次次的昏过去后,而身上脆

弱的竹节却被针刺,剧痛又逼得他醒转过来,不得不清醒得承受这一切。时间似乎已经是停止了一般失去了意义,不知

道何时,他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用一袭袍子裹了他,抱着他脱离了这个活地狱。模糊中他知道这是他的爱人来了,天

似乎已经亮了,他还记得这件袍子。那天启程赴辽东前,苏映秋的同窗于长亭送别,水酒饮罢,几人面对而跪,涕泪交

错,有一位年轻的书生将两件织锦缎面的棉袍交付在如月的手里,对他叩头为礼,殷勤为祝,谢他这一路照顾映秋。那

两件袍子据说是这个书生的妻妾亲手缝制的,做工精美,如月不过在追随自己的所爱罢了,从未想过会因此而受到这样

的尊重。可这个时候,他却只能一任身后流出的红白色污秽沾染到这件柔滑细软的袍子上,无可奈何。

第七章:黥印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唐·李颀《古从军行》

洪承畴的头倚着如月睡去了,大概是饿得昏吧。他的手正好按在了如月肩头的伤疤上,那是个烙印,昭示着如月奴隶的

身份。

辽东战事紧急的时候,流人都会被召集到城里协助攻防,挖战壕,运武器。每次映秋回来的时候,都是疲惫不堪,如月

心疼地问“干吗总那么实心眼子?不知道偷个懒么?”映秋总是吻着他的鼻尖说,“若建虏打进来,我的心肝宝贝可怎

么办?”然后他们便会在无比的欢愉中放松疲惫的身躯。终于有一日,映秋回来的时候,周身浴血,神情慌乱,他扶住

了如月的肩头,定了定神,望着他的眼睛,问他,“城破了,我们或许逃不掉了。我只想自行了断,免受那被俘之辱,

你可愿陪我?”如月的眼泪夺目而出,不停地摇着头“不!不要这样!我们那么多的苦难屈辱都忍过来了,这次真的没

有办法了么?我不要你死,我要活着跟你在一起!”映秋听罢,叹了一口气,拉着如月的手匆匆逃跑。

然而他们终于没有跑得掉,双双成了战俘,奴隶。在雪地里,所有的俘虏被按倒跪成一排,剃发,剥了上衣,在肩上烙

下烙印,一时间皮肉烧焦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鬼哭神嚎,惨叫声此起彼伏。这肃杀的场景,仿佛那片到了冬季还未凋

零的松树林都在睁着眼看着,松树到了冬天不会凋零,只是松针的颜色都会深得有些发黑。到了如月的时候,他清楚地

记得映秋是怎样从按着他的清兵手下中死命地挣脱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握住如月的手,像是要传递给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如月也紧紧地回握着那只有力的手,火红的烙铁按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咬破了下唇,鲜血和眼泪和在一起挂在下巴尖

上,却不愿出声让爱人心疼。轮到映秋的时候,那个满人揪起映秋仅剩的那一小缕头发,看清了他的脸庞之后,勃然大

怒,满口骂着听不懂的话,手里的烙铁烙在了映秋的脸上,伴着皮肉发出的咝咝声响的是如月撕心裂肺的狂叫。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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