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离知道皇帝说的那个“他”是谁,赶紧亲自过去传话。
寝宫小花园里,昭华正蹲在地上拔草,听得呼唤抬起头来。
郑无离一看到他,赶紧过来拉他:“你怎么在这里?找你半天了。”
“是大总管要我拔草……”
“快点,皇上要见你。”郑无离不及听他说话,把他拉到井台边,“看你脸上又是泥又是汗,手上这么脏,快点洗干净
了。”
昭华洗净手和脸,郑无离替他胡乱挽了头发,带他回到寝殿。
寝殿内,皇帝在批奏折,一边看着桌上的奏折,一边瞄着殿门口,直到看见那好几天没见的熟悉身影出现才把眼光回到
奏折上。
“给陛下请安。”熟悉又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和疏离。
文康又忍不住抬眼,一个月没有见他,看他比以前清瘦了些,一双黑眸仍然如秋水般澄澈。可能刚才跑得急了,鼻尖冒
出点点汗珠,苍白的面颊也泛起少许红晕,再加上几绺发丝不听话地散落额前鬓边,竟是别有一番惑人的风致。文康只
觉心脏不争气地乱跳起来,对自己又气又恨,无处发泄,把火气移到昭华身上。
“还跪着做什么?过来磨墨。”没有好声气的命令。
昭华遵命过去,前些日子受的刑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走路也有些困难。站在案边磨墨,头也不抬,低头垂眼也不说话
,一会儿,头发上的水珠落到御案上,昭华偷偷瞄了文康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脸色很不好看,吓得赶紧用衣袖把水
珠擦去,慌乱之下又把茶碗带翻,茶水流到桌上把奏折弄湿。
昭华赶紧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才该死。”
看他紧张得脸红手颤,文康一肚子火不觉消了许多,语气仍然冷硬,道:“还不快弄干净。真笨。”
昭华手忙脚乱拿干手巾擦桌子,又擦干打湿的奏折,一边悄悄地瞄他。
文康看见他拿眼瞄自己,一时心情好转,烦闷尽去,开始拿起奏折一本本看下去。
昭华站在一边磨墨,磨了一大块,直累得手酸腕疼,正要停下,文康拿眼一瞪:“谁许你停下了?”
昭华只得继续磨下去,手腕都要抽筋,腿脚也站得酸痛。
近来国事繁忙,直到掌灯时分,文康才把奏折看完,只累得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昭华去端了水给他洗脚洗脸,伺候他上
了床,正要退下,文康才发话:“谁许你退下了?从今日起,你负责值夜的差使。”
昭华听了有些惊讶,值夜就是夜里听候主子呼唤,伺候起夜喝水或是其他什么事,一般都是极受信任的内侍干的,不知
为什么派给他。
郑无离更是惊讶,又有些担心,让昭华值夜只恐有什么意外,到底皇帝是想折腾人?还是对自己的手段太过自信,认为
把昭华制得服服贴,根本不在意他会有什么动作?或是想引他有什么动作?又或是想召昭华侍寝却拉不下脸说不出口?
郑无离摸不着头脑,只得答应了,却又出去通知宋乐志在殿内上夜,注意夜里的动静。
文康毫不在意别人心里怎么想,又吩咐召后宫嫔妃侍寝,并要昭华去后宫接人。
这下子,众人都相信皇帝这么做是存心要昭华难受,个个拿眼瞄他看他反应。却见昭华怔了一下,似是不相信皇帝派他
这个差使,随即又行礼退下,遵旨去后宫传话,带妃嫔进寝殿,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异样反应。
那妃子听得宣召,喜形于色,精心妆扮了过来,正要施展千般手段哄得君王龙心大悦,却见文康似是疲惫不堪,提不起
精神,只是用手胡乱挑逗,却命她大声呻吟,叫得越销魂越好。那妃子莫明其妙,只得卖力呻吟,声声勾魂摄魄,诱人
之极,文康却没什么反应,竟自己睡了过去。
照后宫规矩,妃嫔男宠一概不得与皇帝过夜,完事后就有太监用锦被裹了送出寝宫。只是这次值夜的是昭华,他并不懂
这规矩,往常皇帝和他在一起,都是相拥而眠,并不觉得侍寝之人完事后应该退下龙床,便只在外间听唤,听里面叫得
翻云覆雨,过一会儿安静下来,更不敢惊动,只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其他太监侍者没得到值夜之人的示意,也都没有行动。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雕花窗棱中射向寝殿,文康睁眼后习惯地看向龙床里侧,却发现一美人玉体横陈正靠在自己怀里。
文康立即把她推开,叫起来:“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那美人委屈地道:“陛下昨晚召臣妾侍寝的。”
文康想起来了,又道:“谁许你在朕床上过夜的?你懂不懂宫里的规矩?”
美人越发委屈,嘟囔道:“那昭华公子先前还不是天天在龙床上过夜,凭什么他可以不守规矩?”
“住嘴!”文康本来早上就有起床气,听了气更大,一把将美人扯下床来,“做什么一个个要和他比?谁许你叫他名字
,朕说过的话敢不听……”
昭华在外间值夜,早听到里间动静,却不敢进去。过会儿听得里面女人哭泣声,正要进来伏侍劝解,一看美人未着衣衫
,昭华脸一红,急忙退出命宫女进去把宫妃扶出来。
“昨晚谁值夜?”文康仍然余怒未消,“连宫里的规矩都不放眼里了。”
“陛下恕罪。”昭华赶紧跪下。
文康这才想起昨夜是他命令要昭华值夜的,怒气移到昭华身上:“叫你抄宫规白抄了是不是?存心惹朕生气是不是?”
“陛下恕罪,奴才该死,请陛下处罚。”昭华战战兢兢连连请罪。
文康看他神色慌张,面色苍白,一时发不出火来,脸上仍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嘴里恨恨地说:“真没用,还不过来更
衣?”
昭华赶紧过去伺候他更衣洗脸梳头,用过早膳,文康吩咐:“剩下的这些你吃了,然后抄宫规二十遍,把缸里的鱼喂了
,你再把鱼喂死等着瞧。”
说完,前呼后拥的去上朝,昭华看他离去,松了口气,又恢复冷静从容的神色。
当晚,皇帝又招了另一个妃嫔侍寝,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脂粉香和头发上花露油的味道,看她刻意做出的媚态和娇羞,提
不起兴致,草草了事,命人带她下去。
昭华带太监进来,拿锦被把妃子裹了,抬出寝宫。
每天晚上象例行公事一样,皇帝换不同的女人陪伴,毫不掩饰对她们的热情,大肆赏赐珠宝锦缎。可是上了龙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