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夏天来了,暖风吹着闷热的空气夹杂着鸢尾花的芬芳飘进屋里。
我抱着一坛酒往嘴里灌,心想这已经是今天喝的第八坛了吧,到现在眼前才开始发花。
隐隐约约中看见有人站在我面前,我使劲闭了闭眼,我这还没醉呢,定然不是王勉。
于是伸出手推那人:“清采,一边儿去,别在爷眼前晃。”
那人没说话,捉住我的手臂,我使劲甩着手:“清采,你别跟爷闹了好不好,都说了爷对你有免疫力了!”
他捉着我的手轻轻一带,将我揽在怀里。我一愣,笑道:“清采,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大劲儿了?”
那人仍旧不说话。我闻着鼻端淡淡的香气,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搂着那人在他耳边喃喃的道:“王勉,你看我又梦到你了,今天真的是喝得太多了,清采又该抱怨生意白做了。嗯……喝太多了,头都晕了……唔……”
我的胡话被堵在嘴里,这一次似乎跟以往的梦境不同,王勉的唇在我的唇上厮磨着,伸出舌头刮骚着我口中每个角落,我抱着他的脖子贪婪的汲取他口中的清香,鼻子里满足的叹了口气。
昏昏沉沉的似乎被人放在了床上,然后……我便进入了梦乡。
这回的梦境真的不一样,他似乎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搂着我的腰,只是我的脑子实在昏沉的厉害,他究竟干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甚至让人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可还是会醒的。宿醉的感觉果然不好,我扶着快要裂开的头坐起身来,低下头一看,身上竟然只盖着一条被子!
我大声冲外面喊:“清采!你个臭小子给我死进来!”
清采急急忙忙跑进来:“怎么了爷?……哎呀,爷你要死了!怎么光着身子勾引人家!”
“你个小兔崽子还好意思说!是不是你给我脱的衣服?!”我赶忙草草的穿上衣服,就要去抓清采的脖领子。这小子越来越胆大了,以前醉酒他除了收拾酒坛子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这回怎么突然给我脱衣服?!
清采吓得脸色惨白:“爷,清采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啊!爷您是不是喝醉酒自己脱的忘了?”
我想了半天没想起什么时候自己脱了衣服,看了看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也许是自己忘记了?难道现在又添了这么个坏毛病?嗯,也不能错怪了清采,于是摆摆手让他忙自己的事去了。
如此这般好几次下来,我还真的相信自己喝醉酒有脱衣服的习惯了。
但饶是这样,我还是喜欢把自己灌醉,不就是脱衣服吗,男人怕什么的?
我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又一坛没有了。看看外面桂花树尚未开花,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喝得到那么香浓的桂花酿。
风影突兀的从窗外翻进来,这已经司空见惯了,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喝着坛子里的酒。
“属下带了贤王手谕来。”风影说着从怀中掏出三封信笺。
我打开给我的那封一看,那上面说如今朝廷分崩在即,要我带着贤王密信分别往回鹘和吐蕃去一趟,想办法稳住外敌。
果然贤王这对父子是难缠的主。我急了,咬牙切齿的对风影说:“这让我想什么办法?!这叫里通外国!这是逼着我当汉奸么!”
风影不懂什么叫汉奸,只是咧了咧嘴:“属下只管传话,具体事宜贤王吩咐让公子自行斟酌着办。”说完,翻出窗户走了。
我坐在榻上看着那两封密信发呆。
可是转念又想,也许出去散散心也不错,但是又不能被人发现,怎么办好呢?我想了一夜,最后决定还是组个商队好行事,顺便还可以做些生意。
于是我打点行李,找张守信弄了个商队。
既然是商队,就得像个商队的样子,这回我帮着张守信跑南北货,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很多我都不懂,张守信找了个懂行又对各处分号都比较熟识的伙计叫张九寰的跟着我,我可没心思琢磨那些东西,便叫上了清采。
商队凑齐之后,我便跟家人告了别,揣上贤王手谕,拉着商队启程了。
第五十三章:名妓苏妍
此去先要从水路到洛阳,再决定先去吐蕃还是先去回鹘,两个都城之间,隔着昆仑山。
这一年,进入雨季之后淮河流域一滴雨都没下过,看来今年要旱了。不过不管是旱是涝,韩子苏都不可能再去淮河流域替人诊病了。
出淮阴的时候果然没碰到黑龙帮收漕银的船,宇文愆说近来已经很少有人来收漕银了,好几次碰上的都是打着黑龙帮旗号的散匪,被宇文愆吓唬吓唬就跑了。
清采第一次坐船,颇为不适,吐得七荤八素,胆汁都吐出来了,在船舱里躺着。而我跟宇文愆在甲板上吹风。
白天的洪泽湖万顷碧波上白帆点点,百里长堤上绿柳荫荫,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艳阳高照,晒得人脸上有些发烫。
然而船刚出洪泽湖口进入运河水系,便有水匪的船从远处驶来。
一般水匪抢船,太大的商队他们不敢抢,太小的他们嫌货少不愿意抢,张家只有两艘船,不大不小正好是水匪关注的对象。
小船驶近我们时,我正在甲板上与宇文愆说话,那小船看见我们掉头又回去了。
宇文愆笑着说:“近来的水匪胆子忒小,只看见咱们兄弟二人便被吓回去了!”
我也笑着说是。
眼看就要到泗州城,又有小船驶来了。
宇文愆眯着眼道:“怎的水匪如此之多?难道还不是一家的?若都像这样一拨拨来,岂不将人烦死?!”
我定睛看清那船上之人,笑道:“宇文舟师,那些人并非是来抢船的!”
宇文愆闻言微讶:“莫非公子识得那些人?”
我点头道:“有些渊源。”
于是宇文愆命船放慢速度,等着那小船靠近。
船上之人正是风夜。
风夜见了我,纵身跳到船上:“公子,我听下面的兄弟说公子行船至此,特来相见。”
将宇文愆与他相互介绍一番,两下打了招呼,风夜道:“公子是要进泗州城么?”
我点头称是,张家在各处都有分号,泗州城也有间铺子,只是比较小。我们准备待九寰将货物卸下便往下一站去。
风夜道:“如今泗州城那间大宅子已经被我们占了,公子何不歇息一晚再走?”
我问了宇文愆,见他没有意见,便跟着风夜停船靠岸,进了泗州城。
那间大宅子确实有些意思,有很多房子,能住下不少人,而许多房间都能通往地下大殿。看来当初帮众都住在地上,地下的大殿是他们集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