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一听就能听出来是谎言的解释。我也不好再多问。
出院的那天来了很多人送我上车,他们捧着各色的鲜花和沉甸甸的水果篮,然后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冲到我的怀里
甜甜地叫‘哥哥’。据说这女孩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同母异父。我忽然对苏秦的母亲感兴趣起来。她和苏秦的父亲在
生下我后,就离婚再嫁。
我妹妹在我怀里撒娇打滚的时候,她只是冷眼地在一边看着。我和她的眼睛在空中碰到了一起,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干涩
的微笑,向我怀中的小女孩招了招手,“瓣瓣,回到妈妈这儿来。”
那小女孩很听话地起身,站到她妈妈身边。苏秦的妈妈蹲下身,轻轻地用手揉动她女儿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担忧
和关心。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我那时并不明白,苏秦和母亲的关系那样淡,她又何必
出现在这里。后来才知道,她也不是自愿来的。我有点想象不出,苏秦成日被自己的母亲用这样警惕的眼神扫过,会是
什么样的感觉。
我从轮椅里站起身,仰头挺胸地向车里走去。周围的人都奋力地鼓起掌,说什么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苏少爷吉人自
有天相。我跨进漆黑的林肯车,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摇下车窗,对站在医院门口一大半我连名字都叫不出的送行者轻轻
摆手。
韩云开车,他没有请司机,他比较喜欢自己开车。他问我,“要不要举办一个舞会庆祝一下,走个形式。”
“不要。”我有些头疼地轻哼,“三叔,我爸他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我?他对我还真狠心。”
“……你之前做得事,有些太过火了。”韩云打了个转向,他从后车镜扫了我一眼,“你坐车时有没有阴影?”
“没有。我没有那场车祸的任何记忆。”我自然也不会有,那时我或许还站在十九楼层的天台上,刚刚跨过铁栏。
“我会和你爸谈谈,但你最近不要再闹出什么事了,消停点。”韩云点起了一支烟,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把那烟掐
灭。我看着窗外的景色,轻轻地应了一声,“有劳三叔。”
韩云把我开车送到了属于苏秦的公寓。才刚下车,一个身材火辣的外国女人就冲了出来,满口的‘HONEY’‘I MISS
YOU SO MUCH’。韩云的脸色有些难看,嘴角轻抿了起来。我心里有苦难言,为了不露馅,只好揽过眼前这过份热情的
异国女郎,‘DARLING,WHO ARE YOU?’
其实我的英文原来很差的,是蓝老爷子硬逼着我学的。当年林冬捧着一本四级的英文词汇表默背的样子,忽然滑过我的
脑海。那时的日子很简单,林冬总是在我的身边,手里捧着书,像是念圣经一样虔诚地念着一个个单词,他的侧脸安定
祥和。他总是能让我平静下来。
异国女郎开始说起别扭的中文,“我听他们说你今天会回来,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我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回头对韩云比划了一个‘感谢你送我回来’的手势,然后和美人一起走进公寓。
韩云似乎是不满地轻哼了一声。但是我再回过头时,他的车子已经消失在街头,车速快得吓人。我回过头,进门,拖鞋
,美女开始主动并快速地帮我把衣服一起脱掉。我连忙抓住她的手,“小姐,请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想要我们是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她轻轻地舔起我的指尖,我后背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我对这种妖艳的女
人实在没有感觉,所以只好将她狠狠地推开,自己找了一个橱柜当支柱点,撑起身体。
那女孩睁大了眼睛,“JACK,我听他们说你把脑子撞坏了,不记得我了,难道是真的吗?你之前还说过很爱我。你还承
诺过要给我买一克拉的钻石。”她用手比了比,眼里露出贪婪。
“亲爱的,我现在不认识你。而且我发现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可以请你将我们的关系变成陌生人吗?”我偏过头,
“做为补偿,你的钻石我以后会买给你的,我们好聚好散,OK?”
“JACK,你真是个温柔的情人。”丫的一听有钻石可拿,神色马上就放松了下来。她收起了刚刚的媚态,神色庄重地对
我说了声再见,然后还将一把钥匙留了下来。
我目送她的离开,听着柏木门合上时发出的‘砰’声后,这才松了口气,去洗澡。
我喜欢泡澡,通常都要洗到手指尖的皮肤泛起了层层白色才过瘾。我在巨大的澡缸里泡着,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虚幻起
来。小九死了,苏秦却活了。那么我是小九还是苏秦?我看着苏秦的手掌,或者说,我的手掌,比我原本的手掌要大了
一圈,更加有力。我看着它,反复地收缩着掌心,感觉陌生至极。
我不知道,除了报仇,我还有什么原因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报仇我的精神又是一震,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我从浴池里爬了出来,随便地裹上一条大毛巾,开始照镜子。镜子
里的苏秦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脸色红润了不少,碎发上不停地有水珠滴落。
不得不承认,苏秦有当花花公子的资本,用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来形容,并不过份,甚至客观上来说,连林冬都没有苏秦
长得帅气。冲着他这长相,去当牛郎这一行应该很有前途。我在镜子里做了一个鬼脸,镜子里的人也做出了相应的表情
,只是感觉很怪异。
我耸了耸肩,走出了浴室。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居住,我在房间里发出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都会引起一阵阵
的回音。孤单得可怕。或许苏秦就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太孤单了,才找了一个又一个的伴儿。当然,这只是一个
假设。如果刚刚那个女人还留在这个房间里的话,并躺在这张大床上摆出各种撩人姿势的话,我一定会更加难受。
我躺在床上,闭眼,很快就睡了过去。事实证明我没心没肺,即使被陈文修利用着害了那么多人,却一样睡得高枕无忧
。我在睡前昏昏沉沉地想过,陈文修这时是不是也在他那张常年飘散着玫瑰香水的床单上辗转着。他做了那么多坏事,
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即使他不会做噩梦……我也终将成为他的噩梦。
4.许愿瓶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晌午,阳光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从隙缝中穿过。我从床头摸到手机,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