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济英狠狠地眯起眼,嘲讽地道:“你以为单竟深会是真心的?他如果是认真的,早该把你介绍给他的家人,还用得着
你在谈判桌上跟单竟辉争得这么激烈吗?”
“大哥,要胡说八道也要有个底限,开了这个门,你脑子就最好清楚一点。有些话让单家的人听到,丢脸的不是我,是
你。”对于已经被架空了在总公司全部权利,只靠着国内这间新成立起来的货运公司养活自己下半生的手下败将简济宁
根本不屑与他一般见识,唯一所虑的不过是怕他在他们的谈话中录音,毕竟是有前车之鉴在的。
走进电梯随手翻阅了一下天津和河北两地的计划案,简济宁忍不住闭上眼把头靠在电梯里长长地叹气。这次与启远的合
作案一共涉及三个机场、五个货运中心、一个深水港的基建工程。要把这些工夫全部做好预计还要大半年,那么做好之
后呢?
简济宁不期然地想起半年前他跟简耀东的一场谈话。
“把陆上运输的生意也承接下来?”简耀东看了眼简济宁的计划书就皱起了眉。
“爹地是不是觉得太冒险了?”简济宁坐直身体,试图说服他,“我看过国内的道路建设,很好。既然新的航空线路是
以货运为主,又跟启远有了合作关系,陆上运输的生意是可以发展的,无谓便宜了外人。而且,启远与国内的关系一向
良好,把陆上运输的生意抓在我们简氏自己手上也算是一种制衡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简耀东抬起手打断他的话,“只是要承接陆上运输的生意,你大哥必然要出来负责。我只问你一
句,济宁,你能处理好吗?”
“爹地,我既然容得下济霆为启远牵线搭桥,当然也容得下大哥在国内发展。”简济宁轻笑起来。
“济宁,济霆争不过你,不代表你大哥也是。”简耀东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简济宁的眼睛道,“他永远比你更名正言
顺。”
简济宁沉默着低下头,隔了一会才道:“其实简氏由谁继承,我根本……”
“这种话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就不需要再说了。”简耀东不悦地皱起眉,无论简济英的能力有多高,只看他趁自己父
亲病重就谋算自己两个亲弟弟的行为就已经让简耀东彻底打消了由他继承家业的念头。“这样吧,我把在国内货运公司
的股份全部给他,他如果有本事自然会做好,就算不行,只靠着简氏给他的生意也可以过得不错了。”
简济宁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住简耀东说不出话来。简耀东这么做等于是彻底绝了简济英继承简氏的可能,就好像的
古代的皇帝对自己不满意的儿子,给他块封地赶出门任由他自生自灭。
下这个决定对简耀东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不是简济宁的这份计划书,可能他仍在犹豫。但假如真的让简济英管
着公司的事又插手国内的业务,难免会令公司的人以为简济英有重新被重用的可能。影响简济宁将来顺利接棒,是简耀
东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伸手理了理简济宁的领口,简耀东微笑着问:“济宁,你一向心底仁厚。以后,即便是看在爹地
的面上,也会照顾好你大妈和大哥的,是不是?”
“是。”简济宁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应声。只怕等不到那天简济英就会彻底跟我撕破脸要我的命,而我,自然也不会放过
他。
“好好做好这条新航线,等所有的细节都定下来了,工程开始实施,爹地也可以正式宣布退休。”得到了最满意答复的
简耀东却高兴地大笑起来。
简济宁心里很清楚到了那天,简济英明白到爹地给他国内货运公司股份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把他发配,他一定不会坐以待
毙,一定会把那张DV拿出来拼个鱼死网破。而爹地,看到了那张DV之后,也一定不会把公司交给一个可能杀过人的同性
恋来继承。所以,无论简耀东给他谋划的将来有多美好,简济宁一直都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一个画饼。以前,简济宁从来
都不在乎这个新航线做完后,他自己会怎么样,身败名裂也好生不如死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差别。可现在呢?现在毕竟
是有了单竟深在身边的,他会带他离开吗?就像卓明宇辞职带走学长一样?
简济宁嘲讽地笑了一下,摇头。他知道单竟深不会。单竟深是有过情人的,一个优秀的、全家都能接受的情人,换句话
说,他的家人都知道他的性向。可是他们在一起,单竟深却从没有提过要把他以自己情人的身份介绍给家人。单竟深对
他或许是真的,只是并不够深。那么,等到了那一天,单竟深也知道了那张DV,知道了他可能杀过人,还会不会继续跟
他在一起?简济宁再次用力摇头,不去想这个问题。这种事想也没用,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第二天回香港单竟深并没有与他同行,他们只是约好了下周末在别墅见面。从机场出来马不停蹄地回到公司,与济霆交
接好这一个月来的全部事务,简济宁连喘口气歇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又投入了如打仗般的工作中去。这段时间简耀东交给
简济宁的工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繁重,一些有眼色的老臣子都已经隐约猜到简耀东这是打算要交棒,对简济宁也愈发和
颜悦色起来。人事环境改善,简济宁本身又能力过人,所以即便这一个星期都见不到单竟深,那些让人头痛的事务到也
没有带给简济宁太大的困扰。工作之余,他甚至仍有闲情去餐厅喝杯咖啡调节一下。
开车到他与单竟深常去那间餐厅,刚停好车子下来,他就惊讶地看到单竟深正坐在他们常坐的靠窗的位置上。简济宁完
全没有多想什么,一边往餐厅里走去,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单竟深。“竟深,你现在人在哪?”
“北京啊,不是告诉你明天才回来吗?”由于方位的问题,单竟深坐的位置并不能看到门外往来的人流。
“是吗?”简济宁努力压住喉咙口的笑声,几步跑上台阶,想尽快出现在单竟深的面前吓他一跳。“等你回来,我有惊
喜送给你。”
“哦?是什么?”
“你猜……”简济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简济霆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来,很自然地坐到单竟深对面的位置上去。简
济宁呆了一下,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鬼使神差地缩回推门的手,退回到自己的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