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想必你也听到外边的传言了吧?”
“嗯,那有怎样?”
慕容冲放下手中的碧玉碗,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那有怎样?哼!”
王后冷冷的哼着,眸子带着怒气,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容冲,似是要用眼光在他身上灼出洞来。
慕容冲依旧翻着书页,也不抬头,凝固的空气中只听到沙沙的纸张摩擦声和王后抑制不住胸中闷气的急促呼吸声。
过了一会,见慕容冲不理会她,王后幽幽的说着,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齿间恨恨的挤出来似的,刻薄而狠毒。
“怎样就是,丢尽了王家的脸面,也给我脸上抹黑,而你们两个完全就是不知羞耻!”
“哦!给你脸上抹黑吗?你又是谁?为何会给你脸上抹黑?”
慕容冲终于抬起了头,脸上也不愠不怒的,只是挑起眉好笑的看着她,若无其事般的问道。
“我是你们红霜国明媒正娶来的正宫王后!”
“哦!既然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在朕面前,直呼自己——我,难道作为王后,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如果你自己
都不懂尊重自己,那又如何叫别人来尊重你呢?还谈何给你脸上抹黑?”
“你!慕容冲,你个卑鄙小人,你娶我完全就是利用我!”
王后完全失了仪态的跺脚骂道,脸上涨的通红,眸子里一片血红,似是有着火焰在燃烧。
见她这般情景,慕容冲深知今天她是怎样都打算撕破脸了,既然如此,不如让事情来个彻底了断。
“王后既然说朕是卑鄙小人,似乎不想再被我利用下去,那么朕倒想听听王后有何打算。”
慕容冲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眼里一派平静。
见他这般丝毫不气不恼的模样,王后反倒没了主意,半天都没有吭声。
“既然你如此鄙弃朕,那就是说你也不屑于这个王后的位置了?好!那今日朕便成全你!”
慕容冲站起身来走到王后面前,冷冷的望向王后微微露出紧张神色的双眸,看了一会就朗声道。
“安顺,召礼部尚书秦书远。下朕的御旨,着礼部尚书秦书远即刻拟定——废后诏书,交朕过目,不得有误!”
他淡淡的说着,然每一个字都像滚油滴在王后月瑶的心上,她开始控制不住的浑身打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慕容冲
要废了自己,他要废了自己。
虽然以前是为了父王的江山社稷和政治上的考量,才万般不情愿的远嫁到红霜国,可是既然坐到了一国之后这个位置,
再被突然间废黜,终将是丢尽颜面的事情,不可儿戏。
她的脸上有了慌乱的神色,但是因为极其的自尊,也只得强压住心头的纷乱,显出淡然的样子,可是最终还是乱了阵脚
,于是,她忍不住换了商量的语气。
“陛下,臣妾只是一时逞强,并不是有心冲撞陛下,望陛下念臣妾与陛下夫妻一场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遭。”
说着,双眸含泪的看向慕容冲,脸上有了哀伤的样子。
“你先退下!”
慕容冲毫不动容的冷冷说道,转身走到桌边,再不看她。
“陛下,臣妾以后定当谨遵本份,再也不敢逾越了!”
她的声音霎时充满了柔弱无助,任哪个男子听了都不免心软,但是慕容冲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她,低头思考着什么。
“陛下!臣妾……”
她还未说完,就听见一声脆响,慕容冲在瞬间回转身把他刚才用过的那个碧玉碗狠狠的砸在黑亮的地砖上,顿成碎片的
碧玉碗和着深色的汤汁洋洋洒洒的溅了满地,王后吓得尖叫了起来,脚步踉跄的往后退去。
“出去!”
慕容冲满脸怒意的看着她,用手指向门口。
“慕容冲,你竟然无情到此地步,就为了贺羽之那个贱人吗?”
再也没了歉意,月瑶恶狠狠的说道,眼里有无尽的怒火在燃烧。
“你说话小心些!”
慕容冲危险的看着她,眸子似有寒冰流淌着。
“朕从来不和女人计较,但是你说话做事也要有个分寸,现在,你给朕出去!朕不想再见到你!”
月瑶克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她知道到了这一刻,事情已经是无法挽回了,只好用手擦了擦眼睛,在众多宫女太监的注
视下,满怀羞耻与愤恨的跑出了这座虽然是在夏天此刻却让她感到寒冷入骨的寝殿。
王后刚走不多时,礼部尚书秦书远就来到了寝殿,带着一脸的惊讶和不解。
见到王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和寝宫地上的一片狼藉,秦书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跪倒在王上面前,犹豫着想要帮王后求
情,看事情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慕容冲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伸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只是用异常坚定的语气无比威严的说道。
“朕命你就在朕的书房中拟出废后诏书来,交朕过目。”
说完不等他答话,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寝殿。
剩下秦书远和安顺两个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殿外,夏日的滚滚热浪席卷着一切,阳光照射在前面一座大殿的金色琉璃瓦上,反射出极其刺目的光芒,寝殿前的广场
两旁矗立着前些日子,在慕容冲二十岁的万寿节时,各地官员出资打造的两根镀金的盘龙铜柱,高耸云天,气势非凡,
此刻也在灼热的阳光中晒的似要融化了一般。
这样站着看了有一会,慕容冲突然叫过身边侍卫备马,又匆匆回寝殿换了衣裳,带了几个侍卫,出宫去了。
马不停蹄的来到贺府,慕容冲问过府中仆人,羽之在哪里,就走了进去,吩咐不准任何人过来打扰,连贺舒也不见。
后院的荷花池边,满池的荷花开得正艳,无穷莲叶接天碧,池中波光粼粼,夏日微热的风缓缓吹来,莲叶就随着轻轻摆
动,惊起停在叶尖的一只只蜻蜓,挥动着透明的薄翼在这满池的荷花荷叶中嬉戏。
羽之正抱着膝盖蹲在池塘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蜻蜓,脸上流露出孩子般好奇的神情。因为看得极认真,所以也没有
注意到身后有人正走过来。
水波映照着他的面孔,有浅金色的波纹在他白玉般的脸颊上隐约晃动着,黑色丝缎般的长发有一些从背后柔柔的缠绕到
肩上,一袭家常穿着的湖绿色长袍,随风微微飘动,衬得他身形更加的纤弱。
慕容冲又想到那个上元节的江边,羽之也是这样安静的望着江中的花灯,脸上也露出这种孩子般单纯脆弱的神情,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