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肚子饿,身上疼,脑袋晕。怎么办?”
“别吵,我正在想。”
“想出什么没有?”
“没有。”
文康失望地把脑袋在他颈窝蹭着,发丝弄得他痒痒。昭华一边顺着他的头发,一边说:“现在齐军已经被冲散,公孙大
将军重新整军得好几天,禁卫军也损失严重,苏大人如果活着,怕也是受了重伤。现在,我们只好躲两天,等你的伤势
好转些,我们乔装了回齐国。”
“嗯,齐军在攻下的城镇处还分别留有一万人马。如果溃军集中到那里,就可以重新整军了。”
“就是这分别留守不好。如果这一万人马集中在一处,倒可以坚持几天。”昭华一边思索一边说。
眼前情势极其不利,他们正处在卫国地盘,卫国民团战时为兵,平时为民,十分熟悉这一带,很容易发现有生人出没,
就算乔装了也会惹人怀疑,现在只盼能遇上大队的齐军。
昭华凝神思索对策。
“昭华哥哥,我浑身疼,伤口更疼。”
“忍着。”
“脑袋晕沉沉的。”
“挺住。”
“肚子饿。”
“凑合一下。”昭华把那仅有的两片红薯干拿给他。
“嚼不动,你喂我。”文康扯着硬如牛皮的红薯干。
昭华把红薯干塞进嘴里嚼啊嚼。
“我这么难受,你只叫我忍着,连句安慰都欠奉,难道就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
“没有。”昭华很艰难地说,这红薯干太硬了,很难嚼。
“那么你为何照顾我?”
“因为你是姑母独子,我不得不照顾你。”
“在皇宫里,你照顾我,说是被皇帝强权所逼迫的。现在落难时,没人强迫你,你照顾我又是因为母后,难道在你心里
就没有我这个人?”
“没有。”很干脆的回答。
“你太狠了。”文康只觉眼睛发烫,捶了他一下。
“我哪里狠?你不过是一天两夜没吃饭而已,当初我被你罚跪鞭打后关在刑房里,可是三天未进食水。”
“可是我给你用御膳还命人悄悄放了虎骨酒在你屋里。”文康觉得委屈。“如今我在战场冲杀了一天一夜,还受了伤,
受了凉,没有吃喝没有药物,你居然一点也不心疼。还故意欺负我。”
昭华不理他,继续嚼红薯干:“嚼好了,你吃不吃?”
“不吃,饿死算了,正好遂你的意。”
“真的不吃?”
“亲我一下就吃。”本来要把骨气硬到底,可是肚子叫个不停。
昭华把嘴凑上去,嚼好的红薯干推到他嘴里,文康伸出舌去,扫过每一颗牙齿,好象上面沾的每粒红薯沫都是香甜的,
还不罢休,纠缠着准备退出的舌头。
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你乖乖地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昭华整整身上的衣服。
顿时,文康看着他的眼神阴狠起来,充满戒备,深邃眸中,透出凶狠犀利的光芒:“你要到哪里去?是不是想离开我?
”
“我会护送你回齐国,不会离开你。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文康默不吭声,脸上是疑虑的神色,忽然伸手卡住了昭华的脖子,昭华没有反抗,只静静地看着他。
第76章:同舟
“说吧,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不趁机逃走?为什么不杀我?反而护我回国,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帝王素来多疑,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在此非常时刻,想到的自然是自身安危,绝不许身边有任何可能的伤害。
昭华苦笑了一下,道:“我能逃到哪里?若是逃了惹怒陛下,陛下一怒之下残害燕国臣民泄愤,岂不糟糕?”
“算你明白,你若有一点不安份,我就下令毁了燕国宗庙陵寝,杀光所有燕国皇族。”
“知道,知道。”昭华很温驯地说。“就因为知道,所以我才顺从陛下,小心侍奉,任你摆布不敢有丝毫违抗。”
文康听了脸色更冷,心头象被针刺了一下,哼了一声,又问:“那你为何不杀我,反而救我?”
“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活着,还可以保护我。”昭华很平静地说。说出来后隐隐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没错,这
是很好的理由,为顾全大局放弃个人仇怨,做大事者就该这样。
文康虽然可恨,但是他活着,就能保证和燕国签下的条约有效。他若死了,掌权的极可能是右相国林潇,到时候召蒙放
回国,再立一个年幼的小皇帝,对燕国没半分好处。
“真的?就这些?”文康还是不信,手上用劲。
“当然是这些原因。”昭华被他掐得咳了一声。“那么你以为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对你动了心,爱上你了?”
文康松了手,幽暗的黑眸,望进他的眼睛,好象要剥了他的皮看到他的内心。
昭华摸摸脖子,缓过劲来,道:“我说爱上你了,你信吗?我怎么可能在失去自由和尊严的条件下去爱别人,何况爱一
个夺走我一切的人。”
停了一会儿,昭华主动凑过去抱住他的腰:“况且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明白了,横竖我是翻不出你的手掌心,所以我不但
要保护你,而且还要取悦你,好好伺候你,再不敢激怒你。”
文康望着他,一双黑眸深如深井,仿佛能吸入一切,忽然扬唇一笑:“我才不会这么想,有的是人献媚讨好,殷勤伺候
,谁稀罕你这模样平平又没情趣的家伙。你要去快去。”
“不这么想就对了。我走了,你自己待着小心点啊。”昭华嘱咐完,转身出了地窨子,又细心地把门关好,用苇子做好
掩蔽。
待他一走,文康好象全身的力气用尽,一头倒在稻草上,双手捂着脸,不停颤抖,似怕泄露一丝一毫内心的情绪,只觉
一颗心象是被人踩了几脚一般难受。
沿河两岸到处是卫国民团在搜查,昭华穿着渔人旧衣,戴着斗笠,又抓把泥在脸上抹抹,手里又拎着一只鱼篓,看上去
象个捞鱼的,倒没有引人注意。四处找了一圈,到处是战死兵士的尸首,没发现活着的齐国兵士,也没有皇帝禁卫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