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潮水般无法休止,记忆中,那个只有五岁的小糯米团子,即便是被他的父亲逼着跪倒在自己面前,却仍是昂着
头,不屈的瞪着自己。
缓缓叹了口气,端木霄的童年,是在无尽的习文学武生涯中度过的,这样的岁月,注定他没有伙伴和朋友,甚至没有一
个正常的童年。在这一片空白中,那个只相处了三天的肉肉小男孩,便是他童年中唯一的玩伴,虽然在那个小男孩的眼
里,那根本不叫玩,只能叫欺负和反抗。
他已经记不住小肉球的名字,但自己给他起的那个绰号“糯米团子”,却是清楚的记到如今。如果抛开双方的性别,那
个孩子还真可算得上自己唯一的青梅竹马。
带着悠闲的心情,端木霄来到了位于清平县的梅源山庄,远远的便看见那庄子旁边的小小茅屋仍然存在。一向冷硬的心
禁不住一暖,暗道那个小肉球,如今也该有二十二三岁了吧,也不知有没有娶妻,恩,说不定儿女都有几个了呢,这见
面礼还真得预备上一份儿。就不知道他再见到我时,是不是还会保持着幼年时的棱角,应该……是不会了吧。这样想着
,心中竟然微微的升起一丝失落感觉。
很快的到了门前,端木霄翻身下马,庄子的大门早已敞开,上百仆人罗列在那里齐声参见,但他却毫不在意。一挥手打
断了众人,凝神细听,便听见从旁边的那个小小院落里,传来一阵琅琅的读书声,好像是几个孩子正在朗读。
“旁边这是干什么的?”端木霄眉头一皱,心中忍不住的升起失望感觉。
“回王爷的话,是一个小小的私塾,搜罗了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天天教着这些诗词什么的。”庄子里的总管罗二急忙上
前回答,又殷勤道:“论理,这不过是民居,不该在咱们庄子旁边的,早该拆了,只因上一回老相爷和王爷来的时候,
也没命拆,他又和咱们秋毫不犯,所以才容他们到如今,但现在王爷既来了,便不能容他们这样吵闹下去,小人这就去
命他们搬走,明儿就把这房子拆了吧。”
民居的确是不能够和贵族的庄园府邸并排的,这是大玥国的规矩,那管家说的也没错。但端木霄想了想,却摇头道:“
算了,本王不过在这里住几天而已,何苦让他们流离失所,由着去吧,何况这庄子如此之大,读书声哪里就传过来了。
”一边说着,就进了屋,后面那管家谀辞如潮,他却浑不在意。
在精致的卧房里睡了一小觉,醒来时天便暗了,芳华来请示晚饭,端木霄便道:“既是来了乡下,倒是弄一些乡野的风
味吃吃还好。”话音落,绝美的女子含笑答应,转身出去张罗了,这里端木霄无所事事,便信步来到院子里,又渐渐的
走出了大门。
大门前有两棵两人合抱的大榕树,他想起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糯米团子因为自己去掏鸟窝而从地上拿小石子丢过来,想
一想,他和糯米团子的三天互动时光中,这满地的小石子竟然成了最寻常的武器。一念及此,忍不住微笑起来,忽听身
后一阵欢笑声,接着“吱呀”声响,他转回身一看,就见几个孩子从茅屋的大门里冲了出来,好奇看了自己几眼,便都
欢叫着跑向别处了。
“你们这些小猴子,慢点儿,别摔着。”一把清朗柔和中带着焦急关切的声音响起,如同秋风轻轻掠过芦荡,听着就让
人感觉那么舒服惬意,接着一个青色的身影急急步出,看了端木霄一眼,便挪开目光,只向孩子们跑走的方向张望。
只是一眼而已,端木霄便愣在了那里。
端木霄也算是文武全才的人了,旧日诗中描写美人的诗句例如倾城倾国国色天香之类的,他也看过许多,然而都不足以
道出他对眼前青年的感觉。或者可以说,用美人来形容面前这个青年并不合适,细看下去,他并没有精致美艳的五官,
然而当你见到他,你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叫一声:美人啊,真是美人。
那青年身材纤细修长,穿一袭青色布衣长衫,就如同是幽谷里长成的一杆挺拔翠碧的竹。细长的黛眉,带着温暖笑意的
狭长凤眼,小巧的鼻梁,薄薄抿成一线的朱唇。青丝如瀑般披在背上,胸前两缕柔和的长发随风轻轻荡着。他站在那里
张望着,姿势沉静而从容,仿若带了江南的三秋烟雨,淡雅清新中透着一股子隽永的柔媚。
端木霄终于明白,这个青年的容貌或许并不能算上乘,然而他周身上下,却难得的都是恰到好处,配上那举手投足间的
从容,处处都透出一股飘逸淡雅的气质,原来真正的绝代风华,便应是形容这样人的。
小孩子跑得快,转眼就不见踪影了,那看上去是先生的美人方转过身来,凤眼轻轻一瞟,便在端木霄的身上溜了一圈,
然后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向茅屋走去。
端木霄贵为中原王,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没有看过,连那些进贡的邻国都知道把最美的歌女舞妓送到他府上去,然后才轮
得到云隆。因此他也算得上是看遍花丛了,寻常名花也难入他的眼,更别提要他失态,那份自小就锻炼出来的定力,不
要说美人,就算是泰山在他面前崩塌,也休想让他改动一下颜色。
然而面对这不知名的先生,只是被他那双凤眼一瞟,然后再轻轻的一瞪,唇边冷哼出一声,几个不经意般的动作而已,
就让端木霄酥了半边的身子,眼看那青年便要进入茅屋院中,他想也不想的急步上前,朗声笑道:“兄台慢走,本王要
向兄台打听一件事情。”
那青年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冷冷道:“王爷莫要自降身份,草民一介布衣,如何敢与王爷称兄道弟。”
端木霄也不以为意,读书人么,总是有那么一份高傲的。他微微一笑,快步来到美人先生面前,咳了一声方道:“那个
,请问兄台是何时搬入此处居住的?这屋子的前主人又搬到哪里去了?”嘿嘿,这个借口很不错啊,既成功的搭了讪,
又能问出糯米团子的下落,岂不是一举两得。
却不料那青年瞬间瞪大了水汪汪的狭长凤眼,一个动作便摇落无限风情。端木霄以为是自己透露的信息太少,连忙又加
上一句道:“哦,他家的小孩有个绰号叫做糯米团子,小小的肉肉的,不过长大后,可能这个绰号没人叫了,具体他叫
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意料之外,美人先生不但没有表现出回忆的表情,反而磨了几下牙齿,小小白白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那本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