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切。”
“思骁!”闻重心中慌乱,向他走去却被阻止。
“你当我认识你闻重才一日吗?你就算心中厌恶,也绝不会背地做手脚的。我等着你争辩,等着你叫我留下……可你什
么都不说,你护着景天衍,你不惜让我恨你也要保全他。”
“闻重,你不必再说了。到此结束了。我不会再爱你。”李思骁静静地说,慢慢的转身离去。
“思骁!你等一下!我……”闻重面色苍白,抓住他的手臂。
“闻重,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了,你要自己留心昭王一党。明日我巳时出京,但你不要送我,因为景天衍会来
。”
李思骁拨开闻重冰凉的手,走出月华,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中。
闻重一夜恍惚,直到天明才合眼。
他想起那一年除夕,自己孤身一人,却被李思骁拉去喝酒。乌篷小船中,两人把酒言欢,尽诉心曲。闻重突然省到,自
泰明帝辞世,自己能与之喝酒交心的,竟就只有李思骁一个人而已。
他最初把李思骁看做故人之子,后来当成天衍的筹码,最后苦恼于他畸形的爱慕。
然而闻重竟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们二人相知相交了十几年。
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而纯洁。
李思骁是他的朋友啊。
闻重起身时是卯时三刻,离李思骁走还有近两个时辰。他昏昏沉沉的穿好衣服,叫山阳驾车,直奔封丘门。
车子一路飞驰,到了封丘门。整个城门前空荡荡的。
闻重提前了整整一个时辰,他下了马车,想找个地方等李思骁来。然而刚走了几步,便见到一匹白马碎步走来,马背上
是面无表情的天衍。
闻重抬头凝望他,干燥的唇动了动。
“你来晚了,他卯时刚过就走了。”天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音调平淡而干枯。
闻重不再看他,微微低着头。他想起,十年前自己去澶州治水之时,为了不见李思骁,也是早早的就出了城门。昨晚他
故意告诉自己巳时离开,其实却是卯时出城。闻重突然明白了自己当年是多么残忍绝情。
他伤害了他许多次,他却只伤了他这一次。
天衍对李思骁心怀芥蒂,闻重前来相送,必然惹火烧身。李思骁知道闻重必然会来,告诉他的时间整整推迟了两个时辰
。然而闻重悔恨交加,早早赶到了封丘门,仍是与天衍相见了。
李思骁的苦心,闻重此刻全部了然。
他安静地走回了马车,让山阳赶回去。
天衍倚马,冷眼望着马车卷起的尘土。他一直都以为闻重的心中,只有已故的泰明帝而已,所以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
他都无法走进闻重的内心深处。
他此时突然发觉他错了。原来占据了闻重这颗心的,竟是这个叫李思骁的男人。
他冷笑一声,策马狂奔而去。
第二十五章:荀瓒之死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闻重身子微倾,倚靠在壁上。知枢密院事荀瓒已连着两次没有上朝了。
九月初,从大名府起挖掘的东流河道放水通流。大河分出了二股,然而主流依旧走北河道。历经十余年的挽河东流再次
失败。当初荀瓒曾当着天子之面立下军令状,若挽河不成,便辞官领死。
挽河失败的消息一出,据说荀瓒当时便昏厥在地。闻重素来知晓荀瓒,他心高气傲,如今急火攻心,一下子便垮了。当
年,荀瓒和闻重是泰明帝的左膀右臂,两人共佐先君,与北国打了不少响亮的大战。如今荀瓒病如山倒,闻重禁不住感
慨世事无常,心中一片驱不散的忧愁。
到了踊路街的荀府,闻重通报入内。
进了内室,荀瓒卧于病榻之上。闻重走到床边,见他两眼凹陷,面色灰白。闻重心头一阵酸楚。荀瓒慢慢地抬起一只手
,示意众侍从奴婢下去。房间中只剩闻重与他二人。
荀瓒花白胡子抖动了好久,才呜呜地出声:“闻重,我……一直等你呢。”
“荀大人……”闻重想起他壮年时的健朗豪迈,眼角红了。荀瓒摇着头,眼中晃过一抹惆怅。闻重看懂了,握住他厚实
的手,唤道:“荀大哥。”
荀瓒点了点头。
歇了许久,他才再次缓缓地开口:“闻重,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的场景。那时我陪先皇到澶州视察河道,当地百姓
们都围上前争先恐后地拜见先皇,只有一个又瘦又小的少年,握紧拳站在河边,黑幽幽的眼睛顽固的盯着先皇。”
“泰明帝走过去问我名字,我转身跑了。”闻重淡淡笑道。
“后来下暴雨,水涨得快没了桥,你冒险过桥把《南朝河道图》送来给先皇。”荀瓒咳着笑着,“先皇归京时,你跟了
好几里,赶不回去又不肯上车,先皇只好令我把你扛在肩上丢进马车里。”
“一直都是你照顾着我,荀大哥。”闻重微微合目,深深吸了口气。
“你聪明好学,个性坚韧,是个能当重任的人,先皇私下里时常这么说你,对你越来越器重,甚至超过了先跟随先皇的
我。”
“但是你依旧对我如兄长一般慈爱。”闻重攥紧了荀瓒的手。
“你很优秀,性子又直,我总是放心不下,担心你遭人嫉恨,”荀瓒自嘲的咧开嘴,“结果没想到最嫉恨你的人竟是我
自己。”
“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误会了。”
荀瓒摇着头,“先皇与你强行房事,我便认定是你勾引主子。呵,好一个误解,我只是拿这个借口来嫉恨你罢了,闻重
。”
“荀大哥,别妄自菲薄。”闻重咬着唇,悲戚道。
“我了解自己,我不打算给自己开脱,但也不打算求你谅解。闻重,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积得太深了,等到我死,便可
以结束了。”
闻重捂住了双眼,拼命地摇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闻重,你抬起头,听我一句劝,”荀瓒抬起闻重的下巴,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远离天衍帝
,别陷得太深,否则你就毁了。”
闻重愕然,“荀大哥,你这话何意……”
荀瓒怔怔看他,突然一把抓住闻重的前襟,挣扎着想要起身,喉中却涌出了一口热血。他痛苦地大吼一声,下人们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