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小跑,凭着记忆找着了废院子,跳了进去,果见到了那口枯井。大喜过望,就要纵身跃下。就在那一刹那,又忽
地顿住身形,暗道:我这是糊涂了,这口井虽能通向城外,却不是城门附近。即便去了又如何能找到他二人?倘若寻他
不见,又该如何回来?这井要下去不难,但井壁垂直,倘若要攀登上来,却是不易。彼时势必要在城外等待天明,混在
进城人群当中,才可回来。只是这一夜又如何打熬?荒郊野岭,说不得碰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不好收场。
想到奇奇怪怪的东西时候,猫尾巴一僵,猫眼儿凶光毕露,毛也半张起来。想到了什么,自然是不消说了。
思虑再三,究竟按耐住了好奇心,怏怏回到铁宅。跳在树上,怎么样也睡不着,只好瞪着眼睛等着,直到清晨时分,主
仆二人才披尘戴露地回来,同去时一般,轻手轻脚开了门。常言道,入门休问荣枯事,但看容颜便可知。那铁公鸡满面
的笑意,平日里做了多大的买卖,也不见喜成这般模样。倒是铁忠忧心忡忡,看这主家几番欲言又止。铁公鸡见了,老
大不耐烦,当先回了房,关门前小声叮嘱了几句,才打发铁忠去休息。铁忠摇头叹气,也不敢干违逆主人的事情,没精
打采回房去了。
二爷琢磨着,这件事极是古怪,可不能就此罢了。过去也有过几次夜半出门的时候,却不甚在意,料想是去会相好的也
未可知。如若不是这次他们抬着个偌大的物件去了,二爷许还不在意呢。
他暗暗上了心,那猫儿巷中猫子最多,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场所,要一探这铁家辛秘,哪里最是去得的。一夜不曾合眼,
到底有些疲乏了。盘做一团,脑袋埋在腹侧,尾巴盖了鼻子,酣然睡了。
他这一头刚刚入睡,访客就到了。
那神獒身型虽巨,动作却极为轻巧灵活,一跃而上。他捡了一根人粗的主干站立,尽管如此,依旧不敢大动,可怜巴巴
瞅着那只睡熟了的,那鼻子那眼儿那耳朵,怎么看怎么喜欢,两只耳朵一时立、一时伏,情状好不讨人。这些日子的练
习,那条铁棍子似的尾巴终于有些松动,肯稍微摆动大了一些,可也不多,左右不过擦蹭那树干。
神獒今日尤其高兴,上次一别后,他家雌儿到底想念他了。昨晚上就在那条出城的猫道边儿上坐了好久,他自提鼻子一
闻便晓得了。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合该是恋他也深,才忍不住相思煎熬,欲要出城来寻他。唉,奈何他恁个害羞的性
子,每每关键时刻,又要怯步。更是个极要面子的公猫,受不得对方主动,倘若不顺他心意,就要发火吼叫。真真是别
扭煞了犬,又好教犬心动。
小心翼翼不要摔掉了下去,伸出舌头来照例一番梳理。
——是想我了不是?我也日日想你……又不敢来见你——伤好了些么?我与你舔舔便不疼了……
他一番摆弄,二爷从来不知。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那神獒早便不见踪影了。二爷习惯地去舔他腹侧的伤口,愈合地差
不多了。又摇脑袋、甩尾巴,去到猫儿巷去了。
有道是“机缘天注定,富贵莫强求”,二爷这一遭能否探得铁家秘密,又有些什么机缘,且听下回分解。
第13章
书接上回,二爷偶然发现铁家掌柜主仆二人行踪诡异,下定决心要查出一二来。夜里伏在树上听风,日间就到猫儿巷打
探消息。
这日,二爷伏在猫儿巷一处荫凉所在,正哈欠连连,骚耳抻腰,心里留神些个猫子七嘴八舌胡天胡地地嚼叨,无非是些
哪家大娘作了包子、哪家酒馆多施了油汤。
有几只聚在一块,正说那八仙楼里头,来了一匹鲜活的海腥儿,好不馋猫,老远就听见扑腾拍水的音儿,勾得心里头发
痒、嘴里头流涎。苦于伙计凶恶,白日里无处下手,设计一番,要夜里面走上一遭,或能捞得些虾头鱼尾解馋。
众猫都知晓铁家吝啬,金丝虎过的好不单薄落魄,便有那好心的头颠尾颠过来伙同他。二爷心道,我岂能与你等馋猫懒
猫一起干下见不得人的勾当?更何况,即便偷了出来,又是骨头皮壳,有甚好滋味?就是饶我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鱼,也
是生的,既不能红烧,又不是清蒸,半分油盐也没有,二爷我可入口不得。只是来者出于善意,又不好直截了当的回绝
,正自发愁如何解说,忽听闻墙头上坐着那只叫道:“又有香客到了,霍!好大的排场!”
二爷有心错开,便借机纵身一跃,跳在墙上,只作敷衍。
来到墙头上眼一瞧,可不,因前两日的“猫仙爷显灵”,来往许多人,此时那人潮教一些官兵排到两边,指指点点,议
论纷纷。
来的这一群许是官家女眷,一水的丫鬟婆子,其中挎篮的、提盒的、打扇的、抬盘的,浩浩荡荡足有五六十,个个穿着
不凡,插花戴叶,涂红抹黛,隔老远也能嗅见脂粉香气。当中簇拥一个,面容姣好、举止端庄的美人,娇滴滴扶着婆子
,端地弱柳扶风、欺花赛月。只见她款摆腰肢,低垂臻首,细碎小步拾阶而上。
那些百姓香客,想必也都赞叹这女子容颜,啧啧出声,夸赞连连。
二爷瞧得,口水也流下三尺来,猫眼儿都瞪得直了,恍惚中连自家姓字名谁怕也不知道了。
那女子裹得三寸金莲儿,快行不得,因此有些小心翼翼。临到最后一步,忽地打了个跌撞,摇晃两下,小小一声娇呼,
好在有婆子搀扶在侧,才不至摔了倒下。就抬起头来,低低声音同婆子道:“多谢刘妈妈。”
只这一声,酥麻了二爷半拉身子,猫尾巴都竖了起来,同根木棍儿相仿。待人家进了祠堂,再瞧不见了,还依旧不舍觑
着,抻脖子往里头看。
旁边的猫子见他古怪,便问他是怎么,二爷这才回神,咕咚一声咽了一大口涎水,张口便道:“这MM啥来头?我艹,勾
得老子魂儿都掉了!”
那猫子听的清楚,可不明白他此话意思,喵喵叫了两声,甩尾巴要去。二爷是急了,在墙头那么窄个地方就腾身跳了起
来,稳稳当当落在对方面前,动作干净利落,可是不含糊。那猫子叫他这一手镇住,暗道平日瞧他一副呆呆傻傻、畏畏
缩缩的模样,想不到还算灵巧。
二爷趁机又问:“那姑娘是哪家千金?你可知晓得么?”话到嘴边儿转了一转,稍作改换才出口。
果然,这一次那猫子才耐下性子来同他道:“那是图海提督府上的家人。说起那提督府,家大宅深,却不十分乐善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