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月涨红了脸,双手把着李肖臣的肩,很想把他护到自己身后去的样子,眼里气咻咻的,直瞪着宋琉。再看看李肖臣
,也是一副又气又羞的神情。宋琉在暗地里肚子都要笑破了。
“你你你!你给我说说清楚!”李肖臣指着宋琉,手指头都在发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完全没印象?!”说着回
头抚了抚祁云月的手背:“你别听他乱讲,他最喜欢胡说八道了!”
祁云月看看他,柔情似水地点点头,抬头看宋琉的时候,又换了那种被欺骗的气恼的眼神。
宋琉还是笑:“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嘛,我说真的啊,我有证据的。”
“证据呢?拿出来!”李肖臣朝他伸手。
“诺——”宋琉把手机摸出来。
李肖臣接过来,和祁云月一起凑过去看,一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祁云月也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宋琉得意洋洋的:“我没说错吧?这可比你们的第一次早多了……”
照片上的李肖臣,顶多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大大的脑袋耷拉着,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一本语文书歪在一边。宋琉跪
在他旁边,凑过去亲在他的嘴上……
“其实我自己也忘掉这件事了,昨天突然在凌的电脑里看到,这才想起来的。”宋琉说。
李肖臣艰难地抬起头,全身血液都要逆流了:“你……你干什么要亲我?”
宋琉把食指抵在唇边,有点委屈地说:“那天早上,凌吻了我一下。我第一次被人吻,全身都麻掉了,还麻得挺舒服的
。那我又不懂,我以为大概不论跟谁亲亲都会全身麻,就想跟你试试咯。”
李肖臣忽然有些哭笑不得:“那……试过之后呢?”
宋琉叹了一口气,悲天悯人地摇头:“你啊,口水的味道。后悔死我了……”
李肖臣就要炸毛,要不是祁云月在后面按着,他只怕要跳起来踢人了。
“这照片是谁拍的?”祁云月忽然问。
宋琉摇摇头:“不知道,凌这里有好多奇奇怪怪的照片。还有你的luo照呢。”看到祁云月满脸杀气,立即补充:“十
个月大的luo照!”
李肖臣强笑了一下,安慰祁云月:“这照片PS的,别理他。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他瞎掰的。”
“你当然不记得,你睡着了嘛。看到照片我就想起来了,不信你去问凌啊。”
白痴才会去问宋凌!李肖臣在心里大叫。就凭宋凌那个宠溺劲,哪怕宋琉说月亮是方的,他大概都会笑笑说:“嗯,那
个角真的好直哦”。
第二十八章:单车飘香夜
宋琉看看祁云月,祁云月的眼神相当不怀好意,好像狗狗被抢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的神情。他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觉得今天也差不多把他们两个折腾够了,再玩下去,只怕祁云月真的要暴走了。
于是他挥了挥手说:“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画展办完之后这里就是Glaze Project的办公室!”
说着走到旁边扶起停在旁边的自行车,跨上去,说:“拜拜。”
祁云月看看李肖臣:“这算怎么回事?”
李肖臣摊手:“就是这么回事。”
祁云月指指另外一辆自行车:“你和他是骑车过来的?”
祁云月接到李肖臣的电话,从摄影棚赶过来的时候,他和宋琉已经在这里了。
李肖臣点点头:“老板最近迷上骑自行车啊,琉就跟他一起骑。老板总是过一段时间就迷一种匪夷所思的东西。以前有
段时间迷珠宝设计,于是琉每天就戴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手镯戒指什么。还有一段时间迷养花,居然还给他培养出一个
杂交新品种。”李肖臣有点哭笑不得。
祁云月“哦”了一声:“骑车还是不错的。有益健康,我上学的时候天天骑。”
李肖臣笑笑:“我也是……”
祁云月有些诧异:“我以为你都有车接送……”
“有车接送的那是琉,他在的时候我跟着沾光。后来他出国了,我都是自己上下学的,”说着顿了一顿,轻声道,“我
不喜欢靠家里。”然后笑了笑,“我家里也没什么好靠的。”
虽然作为宋家的管家,李肖臣的父亲收入不菲,但从小到大,除了必要的开销之外,他没要过家里一分钱,也从没借过
宋家的什么光。尤其是后来考进大学之后,花的都是自己的奖学金和打工赚来钱。在这一点上,李肖臣有自己的坚持。
祁云月看看李肖臣,他觉得他就好像一只天鹅,优雅万分地飘浮在水面上,悠闲地荡来荡去。可是在所有人看不见的水
面下——只有天鹅自己知道——双脚在拼命地划着水。
李肖臣就是这样一个总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努力的人。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到了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时刻了。但这样的万家灯火里,似乎没有一盏属于李肖臣的。他和父亲
生活在一起,却不是在自己家。他自己的家在哪里,好像从来都找不到。
可是李肖臣没有在乎这些,他父亲尽忠职守地守护着宋家的主人,李肖臣守着宋家主人的宝贝。宋凌把他当成自己的弟
弟,宋琉是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他在宋家过得好像没什么不好。可他们对他再好,那也不是他自己的家。
祁云月忽然有了一个神奇的想法——想给他一个家。
他再次扭头去看李肖臣,李肖臣正在看着弄堂尽头慢悠悠骑走的宋琉。
宋琉速度奇慢,慢到好像随时会倒下来一样,可是他又没有倒下来,表演杂技一样地骑。祁云月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和同
学比赛飚自行车——看谁骑得慢——就是这个样子。
他顺着李肖臣的眼神去看,目光一路跌跌绊绊。窄幽幽的弄堂里,路灯已经亮了,因为天黑的缘故,黄澄澄的灯光中漂
浮着藏蓝色的小颗粒,满眼都是黄色和蓝色,很难分清楚哪个是哪个。
很远很远的尽头,依稀升起一团又一团的烟雾,仿佛他经常站立的舞台边沿,那些无穷无尽的汽化干冰,汩汩地流出来
,一分一秒也不能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