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地往小屋走近,让岸光东绪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是来访的客人?还是山脚下的村民?他在这边住了许久,从没遇上透雨以外的人,要不是见着人影,他恐怕都忘了世上
还有他与透雨以外的人。
正想开口,透雨却因为听见脚步声而与他同时放下了碗筷。
「透雨大人,好久不见了。」
来访的客人先开了口,一身华贵的穿戴与礼貌的招呼,看得出家世背景不错,只是那份态度却令人有些生厌。
虽然嘴上用的是敬称,可那傲气的腔调却遮掩不住。
对于岸光东绪,他仅是以不屑的眼光瞄了一下,便不再搭理。
岸光东绪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男人,至于透雨……
一听见访客的声音,透雨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彷佛是感觉到什么恶心的东西近了身似的。
「我要封炉了。」冷冰的声调吐自透雨口中,说完后,他继续低头吃饭,没再去管旁边的客人。
岸光东绪从没见过透雨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印象中的透雨总是轻柔的带着笑,现在看来,透雨应该认识,而
且相当排斥这个访客。
「封炉?」来客吓了一跳,像是为了确认这个回答一样,他四处转头看了看,当他瞧见旁边依旧烧得旺盛的炉火时,迸
出了笑声:「您真爱说笑,若您真要封炉,那铁砧上的刀,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友人托付,要锻接的青藏。」透雨说罢,很快地将碗里剩余的饭菜全扫进肚里,然后重回炉火旁,再度拿起工具开
始敲打着刀身。
只是那卖力的样子看在岸光东绪的眼里,不像是急着修好青藏,倒像是想用打铁时的声响盖过客人带来的「噪音」。
「透雨接好青藏后就不铸刀了。」为了不让这个烦人精再去吵透雨,岸光东绪索性开口打岔。
或许是这话起了效应,访客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再整理过之前的对话,终于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这个一直与透雨一块儿坐在树荫下吃饭的人,八成就是委托修复青藏的人,也就是透雨口中的朋友吧。
「还没请教,请问您是……」方才他只当岸光东绪是透雨的徒弟,所以没搭理这个跟班,可这个男人若真是透雨的友人
,而且还能请得动透雨为他修刀,那他还是赶紧巴结一下,才好请这个大个子替自己美言几句,为他在透雨面前说说好
话。
因为……他还想请透雨铸刀。
「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岸光东绪没打算报上名字,免得多惹事,毕竟这男人的态度让他看了就不舒服,连名字拿出
来让他喊,都会让岸光东绪感到不太高兴。
「您真是客气,虽然您说自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我想您应该也是难得的一代剑豪吧,怎么说您都是透雨大人的
朋友,来历定当不凡。」见岸光东绪没肯说,访客也没再多问,毕竟他原本就不是太在意岸光东绪的身分,只不过既然
有事求人,拍拍马屁就是少不得的手续了。
「我是越承三守,是月城山东面赤松城的官员。」越承三守扯出毫无真心的官场笑容,对着岸光东绪自我介绍。
当然他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见岸光东绪没有拒绝听他说话,他又迳自解释道:「我是代替城主上山,希望请透雨大人
铸刀的,可惜我跑了好几趟,都请不动透雨大人下山,不知您能不能帮我说说话,让我完成城主交代的使命?」
岸光东绪没回应,心里却是一惊,因为这男人口中的赤松城,就是和他所属的石方城长年打仗的敌人啊。
就连青藏的主人,也就是在年前与赤松打仗时受了伤,不治身亡。
眼见敌人就在面前,岸光东绪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是气、是怒?还是悲伤?而且这个越承三守,还妄想打扰透雨
的安宁,要透雨铸刀。
「我不帮军队铸刀。」岸光东绪尚未出声,透雨已经先一步开口,回绝了越承三守。
越承三守回头看看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自己的透雨,像是早就知道透雨会如
此回答一般,对他冷言拒绝一事不以为意,继续自说自话起来。
「您瞧瞧,透雨大人就是这样,所以我上山多次,就是请不动他。」转向岸光东绪,越承三守没多注意岸光东绪的表情
变化,又或者该说,他根本懒得理会岸光东绪这个人的情绪起伏,他只希望能从透雨的朋友下手,好劝服透雨铸刀。
「老实说,以透雨大人的技术,应该可以名满天下的,只是他一直隐居在山里,才埋没了这精湛的铸刀功夫,请您帮忙
劝劝他吧,我们城主可是很有心想延请透雨大人的。」
「透雨不去。」岸光东绪打断了越承三守的喋喋不休,冷着声应道。
眼前这人虽不是杀友之敌,却也算敌人,虽然他一心想放开之前的恩恩怨怨与透雨相守,可越承三守却想带走透雨,还
想叫他铸刀?想都别想!
「这……」听见岸光东绪不输给透雨的冷漠回应,越承三守愣住了,看来眼前的大个子比透雨更加顽固。
既然两人都是这样的死硬个性,那他想请岸光东绪代为美言的想法就不可能实现了。
「看来,我今天又白跑一趟了。」轻轻叹了口气后,越承三守总算打消了把透雨带下山的念头,只是他也没打算空手而
回。
「虽然透雨大人不肯答应城主下山,但是否可以出让几把刀,算是一了城主心愿。」走到树荫下,他在透雨方才坐着的
地方,放下了一个小袋子。
从袋子触上大石头时发出的声响,不难猜出袋子里装的是金子。简言之,越承三守是打算拿钱买刀。
虽说是买刀,但他却没先征得透雨的同意,在放下钱袋之后,这个从赤松城上来的官员,便径自走进屋内,拿下了挂在
墙边架上的刀。
「放下!」岸光东绪见越承三守擅自入屋,立刻跟上前去,他从身后一把抓住越承三守,抢回透雨打造的刀,对着他怒
喝道:「谁说刀要卖给你了?」
这刀上的每条刀纹可都是透雨的心血,岂有如此轻易让给这男人的道理!更何况透雨根本不想帮越承三守,他又怎能坐
视不管,任由他带走透雨的刀?
「我不管你究竟是谁,可这刀是赤松城主买下的,你竟敢抢夺!」尽管透雨没同意卖刀,但他付了钱,就可以带走屋里
的任何东西,这就是越承三守蛮横的行事做风与想法,所以见岸光东绪抢了自己手中的刀,他便摆起宫架子,对着岸光
东绪咆哮起来。
反正他原本就没把岸光东绪放在眼里,方才会如此客气,图的是他帮自己说好话,但现在岸光东绪没了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