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在一股浓厚到连岸光东绪都不得不正视的血腥味飘来后,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或许该说……是岸光东绪为眼前的骇人情景愣住,才使得依附他的透雨停下来。
由于透雨看不见,所以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样的景象,但是……这个原本附属于仓月城的小村子,早已遍地尸首,血流满
地的景象令人不忍,依稀可辨的衣物瞧得出这些尸体中,有士兵也有普通百姓,至于原本该有的农村风光与小屋、炊烟
,则已烧毁殆尽,徒留一地焦黑……
「透、透雨,我们先离开这里。」岸光东绪明白,这里的味道透雨一定明白发生过什么事情,此时此刻,他只能庆幸透
雨见不着这宛若人间炼狱的画面。
拉了透雨,岸光东绪没来得及解释便要带人离开,可就在此时,一个骑马的武士突然出现,四十开外的年纪、一脸阴沉
,手上还拿了把沾上不少血的长刀,让岸光东绪忍不住停下脚步。
他认得这个男人!
在他因为友人去逝而辞掉石方城的职务前,他曾在战场上见过这个赤松城的武士。
在岸光东绪的印象里,这男人可说是杀人不眨眼,甚至是以挥刀夺取人命为乐,每一场战争结束后,他都会径自徘徊在
战场上,只要见着了气若游丝或在生死关头徘徊的人,他就再补一刀、残忍地取走人们挣扎存活的机会。
而这男人会出现在这里,就表示仓月城已经受到赤松城的侵略了吧。
「怎么?还有人活着啊?」男人的眼光扫过四周,在见着透雨与岸光东绪后,他挥起长刀、策马奔向两人,脸上还咧开
了残酷的笑意,就像是在享受杀戮所带来的快戚。
「透雨,你到旁边去!」岸光东绪将透雨推到身后护住,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准备抵抗,因为他很清楚,遇上了这个男人
,没分出个高下是很难平安离开的,因为他会赶尽杀绝,而他还有透雨要保护,所以绝不能死!
「东绪!」由于双眼看不见,透雨就算猜得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呆站在原地,听着岸光东绪
和武士不停地发出你来我往的嘶吼声,任刀剑相碰撞的声音穿入耳中,然后一而再地为这些声响心惊胆颤。
即使明知道自己只会碍事,但透雨还是下意识的往前跨了几步,毕竟远离了岸光东绪总教他不安,可他不知道的是,自
己的双脚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重重摔了一跤。
透雨摸索着四周,想撑起身子站起来,可偏偏他伸出的双手碰到的不是地面,而是各种奇怪的触感,有硬梆梆的盔甲,
也有带着湿黏血液的尸体。
虽说眼睛看不见,不用亲自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但是此刻透雨依然清楚地得知了围绕在身边的景物到底为何。
「东绪……」或许,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透雨感觉到了害怕的情绪,不是对生与死的恐惧,而是怕岸光东绪在自己看
不到的地方,成了四周死尸的一员。
眼角不自觉地渗出了泪珠,他有些颤抖地喊出那个令他心安的名字,希望岸光东绪能回到自己身边,回到他伸手可及之
处。
「透雨?」岸光东绪并没有错过透雨的呼唤,或许也可以说,从头到尾他都不停地分神注意透雨的安危,就怕附近又有
第二个赤松武士冲出来伤害透雨。
而当他瞥见透雨跌倒在一滩血水中时,心疼的感觉令他恨不得挥刀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透雨,你别伯,我……」吃力地挡回男人的攻击,岸光东绪得了空档,立刻回头对透雨喊道:「等等!我马上来帮你
!」
岸光东绪的回应原本是想让透雨安心,只不过他的关注之举,却也连带地让赤松武士注意到了一旁的透雨。
原本他正一心一意对付岸光东绪,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透雨一出现,这个赤松武士就立刻改了目标。
「是啊,让我来帮你吧,送你进极乐净土!」
赤松武士邪笑,大跨步地往透雨的方向走去。
第八章
岸光东绪自然是不会任由他去伤害透雨的,但要顾着自己,还要顾着透雨的他,当然比不上只想杀人取乐的赤松武士,
就算再有实力也是枉然,因此赤松武士面对岸光东绪的刀完全不以为意,甚至是轻松架开,又顺势划伤了岸光东绪的腹
部,令岸光东绪迸出低叫声。
「东绪!」一听到岸光东绪的惨叫声,透雨的一颗心紧张地像要自胸口蹦出来,手臂也不自觉地往岸光东绪的方向伸长
。
可岸光东绪没能及时回到透雨身边,却被赤松武士这一刀砍得跪跌在地,而赤松武士也就乘机走近了透雨。
踩在血水上的脚步声难以辨识身分,透雨听着这越挨越近的声音,并不清楚身边究竟发生什么事,还以为是岸光东绪终
于重回自己身边,他傻愣愣地拾起头,并向赤松武士伸出手去。
「东绪?」透雨轻声呼唤着,就盼情人能给他响应。
可他没想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岸光东绪,而是举起长刀,笑得一脸得意,想要砍下他人头的赤松武士!
看见赤松武士的长刀就要落下,岸光东绪也顾不得什么武士道义和精神了,他捡起落地的长刀,忍痛站了起来,对准赤
松武士自背后狠狠一刀刺入,贯穿了赤松武士的身躯。
霎时间,血花犹如喷泉般涌出,洒上了透雨的面庞,这温热又血腥的感觉令透雨忍不住发出惊慌叫声。
「东绪、东绪!」透雨慌乱地挥舞着双手,希望能寻到岸光东绪。
「我……在这里。」岸光东绪松开长刀,一把将变成尸首的敌人推到旁边,顾不得自己一身的伤和血,他将透雨抱了个
满怀。
刚才那一幕着实令他心惊不已,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要失去透雨了。
透雨感受到岸光东绪结实的臂膀紧搂着他的感觉,在确定情人平安之后,他总算松了口气,不过……
不停地自腹部伤口流出,将岸光东绪染得一身红的鲜血,也一样沾上了透雨的双手,那种湿湿热热的感觉,令他发现了
岸光东绪的异样。
「你受伤了!」透雨伸手触上岸光东绪的腹部,想确定这伤究竟严不严重?
「没什么……大碍。」岸光东绪抚着腹部,他知道这伤口其实挺深的,只是他没时间再让透雨处在危险的地方了,为了
早些带透雨走,也为了安抚透雨,他扯下袖子扎在伤口上,暂时将血止住,想赶紧带透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