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嘴巴,后槽牙都看见了。
“不用那么大,”他把牙刷伸进去,上下左右地动,完了把杯子凑过来,“漱漱口,把沫沫都吐出来。”
接着暖暖的毛巾擦了脸,主人靠近我耳朵问,“想不想嘘嘘?”
“嗯。”
主人又抱着我到了马桶前面,褪下我的裤子,掏出我的棒棒来。
“怎么了?”
你看着我尿不出来啊。
“我不看你。”主人把头扭到一边。
哎?主人能看穿我的心思?我推开他的手,自己端着,酝酿酝酿,耳边响起了水声,在清晨格外的清晰,真不好意思。
我暗暗告诉自己复健要加油,要能自己站立就好了。
出门前,主人弯下腰帮我再次系紧了鞋带,抱我去了车上。
“医生叫颜津,是我以前的同学,专攻医治瘫痪这方面,你到了那边,要积极配合他的安排和方法,他这个人做事很认
真,答应了我要医治你,就一定会尽一百二十分的力,小弟,能不能康复,在天,也在你自己。”
“嗯嗯。”
到了一幢大楼前,楼下已经站了一个穿草绿色宽大衣服的人,旁边还有一把轮椅。
主人下车到我这边打开车门,他刚要抱我,草绿色衣服的男人就冷着脸开口了,“马小弟,自己坐上去。”他把轮椅推
了过来。
主人收回手,站到一旁。
我犹豫了一下,探出身子往外面挪,全身的重量只能用两只手来支撑,我咬紧牙关。
“用脚。”那个男人又命令道。
我的双手正撑在轮椅扶手上,听他的话,想抬起脚,可身体立刻失去重心,往一边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小弟!”主人冲上来扶我,那个男人又发话了,“商洛,让他自己起来。”
“小弟,让我看看手蹭伤没有。”主人一脸担忧地握住我的手腕,把那个人晾在一边。
“商洛!”
主人把我抱到轮椅上,“颜津,他的腿还不能走路,你的要求太勉强了。”
原来他就是医生啊,我偷偷看主人,明明,刚刚要我听医生的安排,自己却……
“如果心软,就不要送到我手里。”颜津冷冷地说。
“……”主人叹气,“对不起。”
“小弟,我上班去了,好好练习,我走了。”主人说完,干脆地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疼!
医生揪着我的耳朵说,“真的是猫啊,与其治疗你,不如解剖你。”
我伸手挡住他。
“开个玩笑而已。”他绕到我背后,推着我进了大楼。
上午做了一系列检查,医生看完报告,说,“把上衣脱掉。”
“啊?”
今天穿的是大红色的套头衫,我从下面把衣服撩起来,一下没找到领口。如果是主人,他一定已经帮我脱下来了,可是
这个人一定不会。
我越窘迫就越慌张,好不容易冒出头来,脸也涨红了。
“笨。”医生说。
他把我抬到旁边的床上,“趴好不要动。”
“嗯。”
医生在摆弄什么,过了一会到我身边。
“啊!”好痛!
“不要叫。”
我扭头去看,细细的针一根根在往背上扎,我咬住下唇不再出声。
一段音乐响起来,“喂?什么事?”
……
“肌肉轻度萎缩,检查下来,成功的可能是七成。”
……
“放心,你不干涉,就算一成,我也能让他站起来。”
……
“稍等,”医生突然把一样东西塞到我耳边。
“小弟,是我。”
主人!呜呜。
“我知道你不能说话,你听我说,在做针灸一定很痛对不对,要忍住……”
耳朵边一凉,东西被医生抽走了,“慰问时间到了,再见。”
午饭是医生配的菜,两个字,难吃。
下午,他把我架到双杠上。
“用自己的双腿受力,如果不行,就用手,锻炼你的上肢也有必要。马小弟,你不是不能走,而是不相信你自己能走。
”
双臂架在硬邦邦的杠子上,为了站住不摔倒,浑身都要用力,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实在屏不住掉下来的时候,医生马上又把我托上去。
一分一秒都过得特别慢,筋疲力尽,我不住地看窗外的太阳,快点下沉吧。
主人,快点来接我。
我想回家。
“小弟!”
啊!主人来接我了,我兴高采烈地扬起尾巴。
“啊啊!啊啊!”
医生伸出一条手臂挡住主人,“时间没到,还有半小时,继续。”
呜,可是我好累啊,实在撑不住了,我趴到军绿色的垫子上。
“给我起来!”医生霍地抓住我的尾巴往上提。
要断掉啦!我委屈地望向主人,快来救我啊!可是,主人居然转身走了出去。
一路回家,我都像没有骨头似的,任凭主人怎么弄。
和昨天一样简单地洗过澡,主人半坐在床上,把我抱到他身前,让我靠着他的胸口,他拿出一本书来,“小弟,这是豆
豆以前用过的书,其实就是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我们从拼音开始学,我念一个你跟着念。”
主人把书翻开,指着一个符号,“这个你已经会了,来念,啊。”
“啊。”
“很好,下一个,哦。”
“哦。”
“下一个,呃。”
“咕。”
“不对,”主人笑着把我翻过来和他面对面,我懒洋洋地趴到他身上去。“小弟,看我的口型,”主人抬起我的下巴,
“看好,呃——”
“咕——”
“算了,这个先跳过……”
不行,那个豆豆一个星期就会了的,我不能落后,我看着主人,很认真地,“咕咕咕咕。”
“哈哈,小弟,不着急,慢慢来。”主人温柔地摸摸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