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尽他所能地贴着床褥,大哭道:“你滚开、滚开,我最讨厌你了,我要君庆,君庆救我。”
房间里只听见他的哭喊,良禾忽然跌回地上,幸好地上铺了地毯,不至于摔伤。莫灯放开小野菊,眼神黯淡地走到桌子
边,对良禾道:“给他上药。”
良禾连声应好,把刚才被扫到地上的膏药捡起来,小野菊看见他走近,马上扑到他身后寻求庇护。良禾哄着他,让他在
床上躺好,检查他身上每一处伤口,一点一点涂上药膏。
这样多的伤,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难道不会痛么?良禾俯下身去,问:“疼不疼?”
小野菊把手抬起来,自己也很疑惑:“不疼。”
良禾把衣服给他穿回去,把乱糟糟的头发拨到后面去,又拿帕子给他擦脸,宽慰道:“不疼就好,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
小野菊摇头,良禾想了想觉得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才要站起来,腰却被狠狠抱住,一个不慎又跌回床上去。莫灯重重
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滚出去。”
小野菊立刻表态:“不行,你滚出去。”还用力地抱紧了良禾。
莫灯烦躁地绕着桌子踱步,一头泛着光的黑发被抓的毛毛糙糙,看起来像只脾气不好发作的狮子。良禾被他绕得有点晕
,想着要怎么缓解这两个的矛盾,莫灯忽然停下来,想吃人似的咬咬牙,然后摔门离去。
小野菊软倒在床上,长长地吁了口气。良禾捏着他的鼻子,道:“小笨蛋。”
小野菊委屈地抓住他的手指放在脸上磨蹭:“他不是好人。”在良禾询问的目光下,才把后面要说的话吐出来:“是他
害我到这里来被人家糟蹋的。”
良禾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表示安慰,小野菊道:“他把我抓来,又把我扔下。我第一次来京城,没有认识的人,又找不到
君庆,我害怕极了。”现在想起在长安街头受过的苦仍然心有余悸,他这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欺负。
“我好饿,想跟他们讨个包子,为什么他们要打我,赶我走?”小野菊困惑地皱着眉,洛阳周府的人从来不会这样对待
上门讨吃的落难者。想了一会儿,又道:“为什么要把我抓来陪别人?我不喜欢被别人看,被别人摸。”
良禾让他躺好,帮他把被子盖上:“睡一睡吧,你很累了。”
小野菊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我想离开这里,我害怕被绑起来。”
良禾叹气道:“想走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五娘是不会轻易放人的,你走了之后若是没有好的靠山,她日后还会偷偷把你
抓回来。”
小野菊又要哭,伤心道:“我只是吃了她的一顿饭,我以后还给她。”
良禾擦掉他的泪:“我见刚才那个公子就不是简单的人物,你让他赎你回去,只要离开京城就没事了。”
小野菊黯然道:“我讨厌他,我也不能离开京城。”他把头扭到一边,伤心的泪水又流下来:“我要等君庆,我要和他
一起的。”
“睡吧,睡醒再说。”良禾轻声哄他入睡。
小心带上门出去,唯恐惊醒了里面好不容易睡踏实了的小孩子。拐了个角,就听见有女子低声谈笑,这个时候醉红楼的
生意还未开始,显得有点冷清。良禾好奇地走过去,给几个颇有地位花娘行了礼。
“不知几位姐姐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其中一个带着金钗的女子说:“刚才来了个面生公子,唉,怎么门前没有通知呢,不知是怎么进来的……那面貌啊,真
不知是怎样生的,上天恩赐也不过如此吧。若能跟他春风一度,怎一个好字了得……”
“呵,春心动了吧。”“你敢说你没有动。”“要你管……”
“那位公子现在在哪个姐姐的房里快活了?”良禾装出一副八卦的嘴脸。那金钗女子推了他的头一下,笑骂道:“你这
小子真是讨厌。”
良禾赔笑,又挨轻轻的一拳才被金钗女子告知:“那公子谁也没有要,五娘招呼他往最好的屋子去了。听说……要的是
那个新来的小倌。”
“五娘说那小孩儿刚接完客人,休息着还不能接客。哼,依我看,五娘这么说还不是想抬价。”
良禾忙告辞便往五楼走,那里是专门用来招待高贵客人的。
在那一层走了一转,拉着送酒水的小厮来问,终于找到了五娘和莫灯待的那个房间,偷偷摸摸地贴在半开的窗下面听他
们说话。
“公子是见过世面的人,我这里的姑娘都入不了您的法眼呀。”
“可那刚来的小孩儿吧……唉,我都还未叫人为他取字呢,这就给别人相中了。”
“不是我夸张,那小孩儿确实招人,单是那张小脸,啧啧,绝对万中无一,真真是个可人儿啊。”五娘一直在絮絮叨叨
地说话,但莫灯冷着脸一句不答。
良禾在心里叹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小孩儿讨厌归讨厌,却也没有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反而
很依赖这公子。这公子也是,到底也是面恶心善……
一个小厮急急跑上来,找到良禾道:“那新来的醒了正哭着要找你……”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房间里的五娘和
莫灯。
莫灯倏地站起来,五娘绝不会放过这么一大票生意,当即拉住莫灯,道:“公子要见人,可要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
”
莫灯拿出一叠银票啪地摔在桌子上:“我包下他,除了我他谁都不用见。”
五娘双眼放光,忙答:“好好好……”
第十一章
良禾赶到小野菊的房间时,那惟恐日子太过安宁的小东西被一群人围着正大吵大闹地攀上窗台去。良禾吓得心肝都要跳
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他拉下来。
小野菊立刻缠紧良禾,大哭道:“你为什么留我自己一个?”
良禾无奈地安抚他:“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呀,不做事我会挨骂,被扣工钱的。”
小野菊哽咽道:“我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他在京城里可是真正的无依无靠,既找不到皇甫君庆,又不能完全指望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