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确了心意,也还是寸步难行。世人皆情痴,惟独他一人的儿女情长该倍受谴责。天下尽在手中,独不能只和珍惜
的那个人分享彼此。
长贺抿唇不语。
花妖是寸步不难行的,千万年死守一方水土。他们的伴侣通常就是不能移动的族类。花妖爱上人类,自古以来都是孽缘
。
花妖天性情痴情深,一旦认定,此生再无异心。因为过于直白强硬,所以容不得半点瑕疵。
兄弟二人相顾无言,各怀心思。坐了一会儿,皇甫君庆首先站起来道:“今日不应被琐事烦扰,来,我想到一件让你和
小花儿都快乐的好事了。”
第二十一章
洛秋会写字,但那字迹跟被狗啃过似的,丑得特别有个性。周小越写得倒是好看,可写来写去也只认得自己的名字。
小野菊撑着下巴咬着笔杆犯了愁。不时写写画画,没一会儿便揉掉一张纸,又重新铺开另一张继续浪费。周小越凑过去
擦掉他脸上不小心沾到的墨迹,建议道:“咱们不会写不如画幅画儿去吧。”
三人一合计,决定给姚黄送一幅菊花图过去。周小越去王府外头找菊花,再回来的时候小野菊已经唰啦唰啦把画画完了
。周小越诚恳道:“我们还是去请教一下府里的先生吧……”
小野菊大怒,他居然敢怀疑一朵花画自画像的能力。洛秋摸着下巴道:“没事儿我看这画得还行,嗯……你看这叶子画
得多好。”
小野菊委屈道:“哥哥那是蝴蝶。”
洛秋讪笑道:“这团花根也画得很神似。”
小野菊愤怒地挥舞小拳头道:“哥哥这是花瓣!”
洛秋:“……”
安静了一会儿,小野菊用皱巴巴的脸对着画上同样皱巴巴的菊花烦恼不已:“姚黄肯定要取笑我的”他忽然发脾气:“
我要回洛阳!”
皇甫君庆走进屋里,,微笑道:“不去洛阳。姚黄还没有来过京城,何不让他来好好游玩一番呢?”
长贺首先反对:“他不能长途跋涉。”
皇甫君庆道:“小花儿怎么来,他自然也能怎么来。”
长贺立刻了然:“我也忘了这一桩,还是皇兄想得周全。”他转过去征询小野菊的意见:“你愿意把盒子借给姚黄吗?
”
小野菊懵懂地点头:“姚黄也来京城么?”
皇甫君庆揉揉他略显凌乱的头发:“来陪你好么?”
小野菊欢快地抱住他。洛秋忙拉上周小越带他一起去找上好的花泥和花盆。周小越不解道:“找花泥花盆做什么?”
洛秋这才想起来他们之中只有周小越不知道小野菊是花妖,边走边和他解释:“你听完可不要太吃惊。其实小花儿是个
妖精,菊花修成的花妖精。他的另一个花妖朋友要来进京城……唉,反正就是要找个花盆把小花儿的真身栽种起来。”
周小越的大脑明显反应不及,呆滞地发出一个音节:“啊?”
洛秋耐心道:“花妖啊,你没看见过也该听过么?”
周小越一脸傻相:“啊?”
洛秋敲他一记暴栗,怒道:“你啊什么。啊,赶紧张去找呀。”
周小越抱着脑袋,委屈道:“我这不是在吃惊么……书里说的那些妖精都坏极了,会害人呐。花妖也会么?”
洛秋立刻想了想自己家里人的那两只小花妖:抢小玩意儿的时候,吃饭扒得满桌子都是的时候,打架斗嘴一起大哭的时
候……算了吧,家丑不出外扬。于是感叹道:“我倒希望他们能聪明恶毒到害人的地步呢。”
周小越也回想起那天真活泼的小家伙,一起叹道:“的确不像是会害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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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找到要用的东西,急急忙忙往回赶。小野菊把自己随身带的盒子拿出来,打开盖子,默念法术。巴掌大小却漆黑不
见底的盒子里慢慢升起一株完整的,被淡淡光芒笼罩着的粉红色的野菊花。周小越惊呼一声,用力掩住自己大张的嘴。
但见小野菊的脸色却越发苍白,整个人都在发抖,不一会儿便软倒在皇甫君庆的身上。长贺忙接过他的真身,对皇甫君
庆道:“让他到床上躺着。”
皇甫君庆把小野菊抱到床上,握住他发凉的手。
长贺拨松湿润的花根,小心地把花茎埋进去。花是极娇柔的,即使力气再轻,小野菊也不能承受。一声声痛呼不绝于耳
,冷汗湿透了衣衫,连面容也扭曲了。皇甫君庆俯身用唇贴住他冰凉的额头,柔声道:“不怕,不怕,马上就好了。”
小野菊哆嗦地摸索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握紧:“我疼。”眼睛努力地睁开,眼泪在打转:“君庆……”
皇甫君庆用力捏捏他的手心:“我在。”
长贺把花移植完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床边察看小野菊的状况,用自己的灵气养护他。小野菊发出细小的呜
咽声,面色终于不再青白。长贺低声道:“辛苦你了。”
小野菊急切地望着他:“姚黄什么时候来么?我真想念他。”
长贺道:“我尽快安排……”皇甫君庆打断他:“先不要说了,你们都下去吧。”
于是长贺等三人一起退下。小野菊不轻不重地揉捏他的手指,亮晶晶的黑眼睛望着他,看起来十分欢喜。皇甫君庆三分
无奈七分纵容地一笑,按住他柔软的唇:“好了伤疤忘了疼。”
小野菊恢复了一些力气,支撑着坐起来,硬要抱住皇甫君庆。皇甫君庆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背:“你上辈子是只猴子吧
。”
小野菊感叹:“上天觉得我太过活泼,所以让我来生当这么个不能动不能走的花妖精么?”
皇甫君庆定定地看着他,轻轻碰他眨巴眨巴的长睫毛:“你后悔么?”
小野菊不明所以,凝神地听他说话。
皇甫君庆缓缓道:“从洛阳来京城,跟着我,你后悔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伤心和不自信,连咬字都有点模糊,但
拥着小野菊花的手臂却越发用力:“我的意思是……”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发紧,“你吃了这样多的苦,这些原本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