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小心把睡死了的富贵架到背上,抬头就看到楚穆站在他面前伸出手
「我来罢。」
远远有鸡鸣声传来,清晨的薄雾一点点聚集又一点点散去。水汽浸在衣衫上,贴近皮肤很有些寒。
看他把小秃驴背上背,君璃就说
「走吧。」
抿了唇垂手走过去,却不想经过时候被楚穆猛然拉住手腕。忽来的温热让他轻微一颤。
「你在发抖呢。」
楚穆说然后一点一点把手掌移下去,感受到他一瞬僵硬干脆完全扣住了修长冰冷的指尖。
「冷吗。」
「……」
「那就这样罢。」
楚穆想这算不算很卑鄙?窥伺到他的伤口然后再在那种时候给他一点点,一点点的温暖?他就舍不得推开。
原本简单的事,似乎忽然就变得复杂。
他背着富贵一手还扣着君璃却别过脸不愿去看。
你到底有多少事,我不知道?又有多少过往,我无从参与?
到了城区,天早亮了。
早市也已经开了,热腾腾的包子,大碗的面汤雾气嫋嫋。相识的人们见面也点点头,打个招呼,嘿今个儿的玉米可新鲜
呢。
君璃终于反应过来,这手就怎么放怎么别扭。奈何三少脸皮厚得很有基础,死拽着不撒。猫妖暗里磨牙,只把指甲往他
肉里掐。楚穆一脸扭曲转过头来
「再掐,再掐我——」
富贵这时候好死不死睁开眼
「你俩干啥呢,吵到俺了。」
「小秃驴闭嘴!」
岔路口分开时候楚穆说等等,再过来手心上就放了只棕色的木簪。
发带也断了不是么,他说猫妖拿起来看了半晌
「这个麻烦得很,我不会用。」
楚穆眉头跳了跳
「不会用就给我学着用!」
小秃驴居然很不可思议地开了窍脑子转得格外灵光,惊恐地睁大了眼看了看三少又看了看猫妖
「你们……你们你们两个有问题!」
楚少回头冲小秃驴抛了个媚眼
「讨厌。」
小秃驴
「……」
猫妖抖了抖,立刻伸手抚自己胳膊
「冷死了……」
小王爷早在楚府等他,看到三少回来向他举了举案几上的茶杯
「夜不归宿呐,敬你一杯」
楚穆接过来直接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笑得痞痞
「我不是经常如此么?」
「怎么弄得那么正式,拜帖都来了?」
小王爷摊手
「家兄有请准状元郎,准驸马爷赴宴。」
三少就笑
「哈。不去。」
而后又顿了顿
「罢,不去你又会挨批。啧,那就去吧,看我多好人。」
圣千墨低头把玩空了的茶盏,这时才抬起头
「见了君璃?」
楚穆按着桌角的手不自觉一紧,笑道
「这你都知道?」
「恩」
他伸手点点他衣角
「有点极浅的冷香,也不知他用什么草熏的,特别得很。」
三少说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都知道。」
小王爷却难得收起调笑神情,
「往他那儿跑得那么繁,楚穆。」
问他
「你可是认真?」
楚穆端起紫砂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端起来。
水汽氤氲着那双似多情似无情的眼,泛泛桃花三千,波光暗转。
轻笑。
「怎么可能。」
夏天呐,这气候真是说变就变没个定数的。
猫妖闲闲坐在一拉干柴的板板车上跟着碎石路颠簸着一起一伏,只觉得屁股真是痛。前面赶车的大叔回头一笑,小兄弟
忍着点儿,这下雨天泞没办法。
哪里,添麻烦了。
撑着磕死人的车板,听到外面雨声哗啦啦的,弄得整个天都黑得跟什么似的。明明今个儿出门儿时候还是个大晴天。
史书院老师傅还蹲在那满是卷轴的屋里,简直要坐化成仙。
不知多少年前流传下的奇谈异志,鬼魔妖仙泼墨间就被锁入书卷。泛黄纸张,青史竹简,喜怒哀乐爱恨痴癫就被默默淹
没进流年。
这次又是什么呢?
猫妖百无聊懒拨弄着脚边木柴,随后眯了眯眼,想。
真是,难得那么清静啊。
板车“吱嘎”一声停在路边,外面大叔不知在跟谁说话。刚想探头看看布篷子就被撩了起来。
一双漂亮的凤眼,对着呆滞了的猫妖眨了眨,然后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圣千墨被忽来的大雨淋了个透心凉浑身都湿了,还不忘拍着大腿笑
「君,君璃?啊哈哈哈哈……你你居然会缩在拉柴的板板车上啊呀头发那么湿好可怜像被主人扔了的小猫啊哈哈哈哈…
…」
猫妖默默转头
「……大叔,我们走。」
「你怎么在这?」
「玩呗。」
「……玩到野外来?玩到就小王爷您一个人?
「情调呗。」
君璃哼了一声
「情调到浑身湿透分文未带?情调到蹭别人板板车坐还蹭我火烤?」
同样浑身湿透分文未带蹭过别人板板车坐的猫妖拨了拨面前的火,暗自发愁。
这一趟出来是听说西郊这边发现了好几具干巴巴的男尸,衙门里查了几天还没个头绪。便想八成是鬼罢,吸人精血的鬼
。这才留了富贵核桃守家跑出来。
但……
扭头看在旁边冷得跳脚的小王爷,猫妖忍不住挠地告诉我要怎么带着一棒槌办事?
狂风暴雨的夏夜,猫妖时不时起来望望天,总觉得会打雷。
凄凄惨惨的破庙,小王爷火堆前精神贼好,念念有词摇头晃脑。
恩,大雨破庙听风夜,按着戏本里的段子这时候就该出来只妩媚至极的狐狸精,不然就是披了美女皮的艳鬼。好歹也是
场风流。
扭头却只看到只有些坐立不安的猫妖,探出身看外面时候墨黑长发就顺着肩倾泻下来,一只木簪插得歪歪斜斜。
他便笑
「反正也是无聊,我讲些你感兴趣的事可好?」
猫妖在破庙里转了几个圈,终于还是在他对面坐定
「随便你。」
圣千墨挑起地上一根枯枝,狭长凤眼映着跳跃的火光
「楚穆,还有——」
「圣晓月的事。」
第二十章
五年前,楚家三少正二十,是个游手好闲十足不成器的纨!公子哥。跟同样游手好闲且更加不成器的小王爷坐在一个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