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活着,终有一天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他淡漠如风,冷酷如冰的说。这不是苏清河,而是那个叫做夏杨的杀手在说。
然后他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个男孩的脖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这样可以杀了这个孩子,但他就是知道这样一定可以杀了他,不但可以完成他的请求,而且让他连转世重新为人的机会都绝了。
那双手曾经要过很多人的生命,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挣扎的求生,这是唯一的一个,求着他让他要其性命的人。
那个男孩在他手中渐渐的失去了生机,最后留给他的是一个满是虚幻且充满感激的笑容。心满意足?不曾存在,就绝了所有的一切的可能,这就是他所求的。
带着苍白的微笑消散,苏清河知道,他消失了,无论再是哪一个世界,他都将永永远远的再不存在,他可以放心大胆的重新接受这具身体,也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这种事情,只是对于苏清河来说,这太过困难。
他想,若不他也就这样散了吧,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他如此的冷静的想来放弃。
夏杨从很久之前就学会了人一定不能放弃,放弃等将一无所有。只要坚持,无论什么事都将还有一丝的机会。尤其是生命,更不能轻言放弃。
只是今天他觉得真得很倦怠,倦怠的只想现在将眼睛给闭上,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只是,他看到了那些为他落泪的人,看到那为他痛极而晕的苏婆婆,看到为他疯狂的苏钥,眼角的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这泪不是来自苏清河,而是来自夏杨。
所以他不能就这样去,还有那么多为他伤心挂怀的人,还有那么多他许下的诺言没有实现。对那个他亲手杀掉的孩子,对年老的苏婆婆,对已经逝去的苏梅。
人会有那么多的牵挂,作为苏清河他总算感觉到了,这让他更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虽然艰难,但让他甘之如饴。
为什么那个孩子会一点都没有?他的年龄不正是在父母怀中撒娇耍小脾气的时候吗?苏清河想不通,他黯然的踯躅着,一时有些痴然。
不知真的是想痴了,还是逃避?
“发什么呆?想通了还不快滚,有老子在,会让你得偿所愿的。跟了你这么久,老子总算是功德圆满,将来可别将我老头的恩情给忘了,老子可等着你来报达,老子去也。”一声怒吼,苏清河来不及细思,只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一痛,似乎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直向肉身扑了去。
在被黑暗灭顶的同时想:这老头是谁,怎么这么霸道,不太像师父的声音,什么得偿所愿?什么跟了这么久?又什么功德圆满?你解释清楚再走了不迟啊?这个人难道会是师门的长辈?
杨洛天看着已有些疯狂的苏钥,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没有去拉苏钥,他心里也有个心愿,小孩还没有声息俱无,还会被苏钥救回来。
最终苏钥倒在苏清河的身上,抱住苏清河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切不都好好的吗?清河,你给我醒啊,你是我儿子却还没有喊我一声爸爸。”最后一刻,苏钥将藏在心底最深的愿望给喊了出来。
如果可以,我愿意将我余生的寿命全都给你,你还太小,世界除了那些黑暗还有美丽的地方,你都没有见到,怎么就这么放弃了,清河。
嗓子已经哑得话都说不出口,苏钥还是晃着苏清河,却只能在心里喊着。
夜自流想,这一定是一场梦,他即使再吓人,也不可能一瞪眼一句话就吓死一个人,所以这一定是一场梦,所以他即将为这一场梦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修罗天只是呆着,脑海一片空白。他觉得这或者是他的神瞳之术又失控,无意识而织就的一场幻境而已。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渡劫时所要面对的八十一劫之一的心劫?只是太过真实,他想他还是放弃好了,即使成不了仙,他也想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做了一场梦。
苏乐想,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那个孩子去了,什么意思?是她拉着他坐在那里,是她先做了逃兵,所以又是她惹的祸?所以是她杀了那个孩子,她怎么会杀那个孩子,可笑得极点,所以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她拍拍胸口,还好只是一场梦。
苏宜想,原来这就是生命,脆弱的不经一点碰触,其实该死的是他,他了无牵挂没梦没想的,所以还是让他来代替好了,所以请你们放他回来,收我去。
杨洛天想,这个梦太他妈的真了,这他妈的他怎么就做了一个这么真实的梦,那个脱胎换骨的小孩怎么会死,死的是那个永远在做恶梦的那个吧。
苏钥想,清河,你不能这么死,你答应我与婆婆,要陪我们过一生,清河,你醒过来,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要怎样生活,我就让你怎样生活,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清河,你听到了吗?你再不醒来,钥叔叔就生气了,钥叔叔会打你屁股的。
他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孩子,会醒的,一定会醒的,他如此的坚信道。
是谁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很轻,似乎没有力气般,一下,再一下,再一下,怀中的衣服,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下一刻,狂喜涌上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一切。
“清河。”他颤抖的喊。
他看到了,看到了小孩向他微微的笑,那笑,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温暖,充满了内疚,充满了千言万语,然后轻轻的合上了。
“他醒了。”他狂喊。
所有的人心都一震,杨洛天与沉静如离的最近,人立即爬了过去,但合上的眼帘,让两的人心都失望至绝望。
“不,他醒了,洛天,刚才他扯我怀里的衣服,一定是我抱的太紧,所以他喘不上气,刚才他还对我笑了,清河的笑,还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暖。”
“苏钥。”杨洛天悲伤的看着苏钥,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即使他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有气息了。”沉静如惊喜交加不由得泪流满面的大喊。
杨洛天呆了,手轻轻的放到小孩的鼻息间,轻缓的温暖的气息,他呆了,下一刻抱住苏钥:“苏钥,是真的,是真的,有气息了,气息了。”
下一刻人群都开始沸腾了。
“直升机已发动好,快先送医院。”沉静如立即道。
杨洛天抱过苏清河,苏钥踉踉跄跄的跟了去,其余的人都没有动。
“把苏婆婆带过去。”苏老爷子老泪纵横的道。
当直升机腾空而去,人群才由怔然到哗然,时间太短了,让有些人还在发愣,只听到那凄厉的求救声与痛彻心肺的哭喊声,所以当由沉寂到现在的哗然之后,他们才似是而非的有点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