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如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她总是一付大家闺秀的模样,而现在不但衣衫不整,一双赤裸的脚满是尘土,白皙的脸上灰尘夹着血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只是这样一付样子的她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夜自流身前。
现场没有人再比她更清楚,曾经的苏清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苏清河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身体,也没有人比她一个医生再明了,是什么诱导了他再次的病发,这一切发生的源头是什么?
“夜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语气中说不出的冷静:“而清河只是一个孩子,他曾受过重疮,曾经有一年的时间都在生死线上挣扎,而精神也处在崩溃边缘,所以还请你详细的说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自流张了张嘴,只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其实这也实在有些怨枉他了,也许他忘了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也许是因为师弟心情低落而认为有人欺负他,可是他只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意,脸色难看了一点,声音也许大了一点,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修罗天,而修罗天比他还要糟,一张绝色的脸现在是面若银纸,眼睛中写满了惊慌失措与难以置信。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夜自流身上,而夜自流却只是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又陷入了僵局。
“夜先生。”沉静如的语气已有些控制不了的怒意:“清河虽然有了气息,却不一定能醒来,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意识,完全一股求死的意念,刚才你也听到他的自语,我们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对症下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自流打破了自己的沉默,说的没有错,他是一个成年人,所以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为今天的事做出一个解释。
“我只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意,问了一句他对我师弟说了些什么,让师弟心情低落。”
看着那张很是英俊的脸,沉静如恨不得一个耳光拍上去,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意,心情低落?她凌厉的目光射向了修罗天。
修罗天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追寻的目光:“我们只是开了个玩笑,我问了他那片参田的事,想让他带我去找,但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想离开,我不想让他离开,就拉住了他,想解释,但他却突然又笑了,似什么又没发生般坐了回来,让我吃东西,还问我多大了,然后师兄就过来了,有些愤怒的问他,对我说了些什么?”他喃喃的自语,已有些前言搭不上后语了,从来不曾经历这种事情的少年也有些蒙了。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连上了,但就因此苏清河会病发?沉静如不相信。
她盯着夜自流:“夜先生,以前没见过清河?”
“怎么可能?”似乎总算反应了过来,夜自流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淡的道。
看着她的样子,沉静如将打人的意识控制了下来:“清河自上次恢复意识之后,就将以前那些禽兽伤害他的那段记忆给封了起来,应当是夜先生那付过于狞狰的样子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因为自己还身处地狱。所以夜先生,你的师弟是人,他心情低落你迁怒一个孩子,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这件事你自认为没有任何责任,但听说你是一个修行的人,老天爷若能让你这种人都修渡成仙,那真是瞎了眼。”
苏宜从来不曾见过母亲发如此大的怒火,就是那时她与外公为自己的事闹僵,也只是守礼而冷漠的带着自己离开,而今天她竟然愤怒至骂人,为了一个只见过几天的孩子,心中突然想笑,原来母亲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记忆中那个为了爱情而牺牲自己儿子的女人似乎变得有些清晰起来,也许并不是如他想的那样,他不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第三十九章:隐忧
苏清河知道为自己担心的人很多,所以当他大脑控制身体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睁开眼睛,想对身边的亲人说一声没事,别为他担心。
只可惜他也只用手拉了拉苏钥的衣服之后,就被一阵巨痛将神智又给送了回去,这一次灵魂与肉身的融合出乎意料的艰难。
除了第一次受到的电击,苏清河还没在以灵体存在时感受到这么极致的痛苦。痛得他都想哭天抢地,喊爹骂娘了。
为什么这一次会受到这种待遇?是因为自己亲手杀的这身体的主人,所以身体无意识的抗拒他的进入吗?
苏清河想到这里,心不由得就多了丝难过。他还没意识到这种情况完全是由他自己造成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想开,可以全心的接受这具身体。没有发觉自己潜意识的抗拒。不是身体的抗拒,而是来自于他自己灵魂上的抗拒。
想到那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想到那句得偿所愿,他有什么愿望需要其实现吗?有,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不想杀那个孩子,但他已经杀了,而且他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苏清河明白自己又陷入了思维怪圈之中,却无能为力,他也想自己的灵体快些与身体融合醒来,但疼通加剧着,这具皮囊一时之间竟犹若一件衣服,让他进进出出,却半丝的不合身。
苏清河又想自己还是有些改变的,前生的他那么心安理然的收割着人的生命,而现在他不过是完成了一个孩子的心愿而已,却让他如此的心不安理不然。
道理都明白,但苏清河却始终用不上力气,何况融合的过程他的灵魂似被持续的刀割般,巨痛已消耗掉他太多的精力,让他的神智都开始幻散,那些纠结随之也变得模糊起来。
情况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危险。
“师父,快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小师弟就彻底的毁了。”天机门的三个弟子万分焦虑的围在韩风扬的身边,看着苏清河灵体已开始虚幻起来,不约而同的对身边的师父道。
“啊啊,我怎么会想到这小子竟是这个样子。”韩风扬也一脸的气急败坏,看着老大叶放:“你不是说你这小师弟前世是世界第一杀手,杀人如麻,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他吗?这还算难不倒?第一杀手就这样,那我还成了神界仙界的第一。”
叶放扑克脸上出现了黑线:“师父你有如此闲情去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救小师弟为好。”
“师父,他与那小孩毕竟一起共用这具身体这么长的时间,潜意默化的情况下连自己都没发觉受那小孩影响如此深。”白云峰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还是想象怎么救小师弟吧。”
他这个师父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就是就是,师父我们的修为都不够,现在只有你说话小师弟才能听得到,所以快点去劝劝他。”唐糖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挂满了心疼与不舍,难得他竟成了师兄,他没等到小师弟喊他一声师兄,怎么能就这么放弃,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小师弟有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