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吗?”游风知道对方有些醉了,但还是柔声答道:“我喜欢你,难道要等热情过了才来跟你做朋友?”
谁知方正像被刺了一下似的,猛抬起头一拍桌子:“这麽容易过的热度算什麽爱!”说完似乎感到头疼,用掌根揉起了额头。
游风看他皱着眉头低垂着眼,倔强又有些委屈的样子,不禁摇头微笑,伸手帮他按上太阳穴。指下的肌肤微微一僵,犹犹豫豫放
松下来。
“有时候觉得你食古不化老派得很,有时候又觉得你再单纯不过,天真得可爱……”感觉温热的气息靠近,方正刚抚平的眉间又
皱了起来,但也许是酒精的松弛作用,他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
眉间落下一枚温热,让方正蓦地睁开眼,只见游风双眸闪着温柔的情愫,正炯炯注视自己,笑语晏晏像在念一句有魔力的咒语,
轻柔暧昧而又字字清晰:“我喜欢。”
方正怔了几秒,发现唇上被蜻蜓点水地一吻,没来得及咒骂对方就离开了,转而展开怀抱,搂住了他。
方正挣扎几下,未果。无意瞟见对方脖子上自己的牙印——之前用纸巾擦拭过,破皮的几处仍有微量干涩的血迹。总算稍微消气
,骂了句“老混球”便随他去了。
晚上回到家,游风绅士地为方正打开车门,自然地帮他理了下鬓发,而後拉住自顾自要走开的人在颊边偷了个香。“晚安,睡个
好觉。”
方正没说什麽,只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快被磨得没脾气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只是此刻,运动过度的疲劳令身心都好像松散着
,聚不起暴跳如雷的力量,亦没有瞻前顾後的精力了。
於是就那样头脑放空地呆愣着,看着游风开车离开,才转身进屋。没有留意二楼儿子的房间一直亮着灯,刚才这一幕被等他的人
尽收眼底。
洗过澡上床,方正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胸口阵阵发紧。迷糊之间听到有人啜泣着问他:“爸爸,你是故
意的对不对,你想让我死心,所以才和他在一起,你这麽开心都是做样子给我看对不对?爸爸,你是我的,是我的……”
方正心头一下子涌上许多话想说,可是睡意牢牢拽住了他。不同於游风的痞气和强势,身後是一个伤心而脆弱的怀抱,让他的心
不由自主揪扯起来。
这样隐隐担心着睡到清晨,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没有别人,也没有什麽痕迹,仿佛昨晚梦里的哭泣水过无痕。
披上睡袍到儿子房里,只见床铺空着,仍然不见方萌踪影。下去问了佣人,说是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方正在餐桌前坐下,完全没了早饭的胃口。
“我真的有很开心吗?”从昨夜起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不期然浮了上来。
22、
“萌萌,你怎麽来了?”游风打开门,惊讶过後忙过去扶那孩子。不知有什麽事这麽急,要拖着受伤的腿大清早赶过来。
方萌不说话,也没有看他,默默甩开他的手,自己拄着拐杖进屋。游风的住所是间LOFT公寓,开放的空间内布置十分随意,个性
化的家具错落摆放着。方萌四下看了看,在一个皮质圆凳上坐下。
游风敏锐察觉到方萌情绪有些异常,便不急着招待客人,拉过一旁的懒骨头,坐到方萌面前。“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吗?”
方萌低垂的眼睫颤了颤,慢慢抬起视线,直视游风,“你这几天,是不是在追我爸?你们……在交往?”
游风意外於方萌突兀地提出这个问题,只见他表情欠奉,眼神却颇复杂,隐隐有了些“此事棘手”的预感。微顿片刻,还是笑了
笑说:“你看出来了?抱歉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没有跟方萌提这件事,一来是与方正的关系还未成定局,二来在私人感情上
一向没有向第三人汇报的习惯。这时一想,确实有欠妥帖,毕竟方萌不是什麽“不相干”的人。“你不介意吧?”
听到游风轻易这麽问,方萌脸色又僵了几分,口气涩然:“介意,我很介意。”
“为什麽?”此时游风也收起了笑脸。要是别人这麽说,他十有八九不会去理会。一直以来追寻着纯粹的情感自由和当下最真实
的心动与激情,不曾介怀世俗条款的约束。就算偶尔会惹来些麻烦,打交道的对象也多是情敌或长辈,倒还是首次碰到要向对方
子女交待的情况。更何况,这可不是一般的子辈。
“他是我爸,是抚养我长大的人,而你又是……你真觉得这样没问题吗?”自相识以来,方萌很少有这麽气游风的时候,他深呼
吸几次调整了下情绪,“而且,他不是那种好聚好散的人,他对感情专一,固执,死心眼。这些年,他其实一直没有忘记我妈…
…”说到这方萌深看了游风一眼,也冷不防触动了自己心底的痛处,“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不会有结果的。所以请你,不要再
去招惹他。”
游风沈默了一会儿,习惯性地微笑:“其实他和我,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合拍得多。我不敢担保我们一定会有好结果,不过所谓的
天长地久不都是朝朝暮暮累积而来的?如果你担心他受到伤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竭尽所能去避免这种情况。你也说了你爸
一个人把你养大,这麽多年不容易,他又是这麽个重面子要强的个性,挺招人心疼的。我想照顾他,让他开心。这样,你同意吗
?”
听到游风直接诚恳的剖白,方萌觉得荒谬,气愤,嫉妒,羡慕,压抑混杂的情绪几乎要岩浆一般喷发出来。眼眶沈重发酸,喉头
也有些哽住:“不,我不同意。因为……我也爱他。”
虽然之前有过些猜想,此刻听方萌这样说,游风还是不免愕然。
“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在美国跟我相认,我很开心,真的激动了好久,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最根本的障碍终於不存在了。我
舍不得他不做我爸,可我更舍不得不像一个男人那样去爱他。”由於情绪激荡,方萌眼角溢出了热泪沿着鼻翼滑落,看向游风的
眼神里却多了一分果决的亮光,“这麽多年,我没有向你要求过什麽,当然以前也没这个机会。你从没对我尽过父亲的责任,现
在我只有这唯一的要求,你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