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了。”他终于转回头,似乎又恢复了那份惯常的平静,他逼自己看着顾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们错过太多。”他
把手伏在椅背上,“十年你都不在……”了无音信,现在又来问是否还能重新开始,偏偏是这种时候……
“回不去了吗?”
那么遥远的一条路,沿途布满了荆棘,每一根刺都生生扎在皮肉上,要怎样才回得去。
等不到于眠的回答,顾阳也站了起来,两人就那么沉默的对视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毫无装饰的直板机在咖啡桌的一角欢快的叫着,那是顾阳的手机,但主人显然并无意去管,直到于眠说了声,“你电话。”
顾阳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又转回头,最后还是于眠长臂一伸拿过了手机,本来是打算按下接听键就给对方的,却不想他在看到
来电显示的名字后,眸色倏地变暗,直接把手机放在了自己耳边,阴沉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音来,“喂?”
对面那人似乎并不惊讶他会接电话,简单的说明了情况,顾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于眠的脸色顿时罩上一层浓重的阴影。
在他说完那句“我马上就回去”之后,他把手机还给了原主人。
“我要走了。”
顾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去拉他的胳膊,于眠眉毛一直拧着,现在更是全都紧在了一起,他慢慢抬手,握着顾阳的手。他的整个手
掌都是冰冷的,那种温度让顾阳微微颤抖了下。于眠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忆着陈泽维语气里的急切,他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种景
象。接着,他又抬起另一只手,冰凉的双手包裹住对方手掌的时候停顿了不到一秒钟,而后他慢慢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
开了顾阳的手。
“阳阳,我必须要走了。”那是一种顾阳从未见过的表情,混合着疲惫和无可奈何,又掺了些无助和陈乏。
顾阳这时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原本那个会宠着他让着他什么都由着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刚才看到了手机屏
幕,知道那是陈泽维的电话,只是不明白有什么事要这么着急,他们明明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十年后,于眠连
多给他五分钟都不行。
人说哀莫大于心死,顾阳终于放松僵硬的四肢,微笑着,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还给主人,对方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长腿迈
开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顾阳一个人坐下来,拿起对方几乎没喝几口喝了起来,说不上苦涩,只是有些不舒服。他极力争取过,两个人的关系其中一个放
手了,另一个人再努力也是徒劳。
曾经那些,再想起来,竟像是上辈子一样。
书里说,十年一场别离,这话真是没错。
其实都十年了,全部都忘记也不会奇怪,可为什么有人还记得这么清楚呢?到底是得不到就不甘心还是真的就非要这个人不可呢
?
第九章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几天休假过的很快,刚下飞机黎安就给于眠打了电话,却总是机械的女声提示音,他一遍一遍的打,数不清到底拨了多少次,直
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你没事吧?”秃顶的经纪人担心的问,全队里最让人没法放心的就是这位祖宗了,因为这就像个高压锅,你总是不知道他什么
时候会爆炸。黎安的抑郁症知道的人不多,经纪人算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随时随地都要操着这份心。
“啊?”黎安抬起头,把所有精神都堆到脸上,勉强压下心里那份躁动不安,扬了扬嘴角,他就是个大孩子,做这个动作的时候
会让人本能的想宠着他,“没事啊!”说着他掩饰似的大幅度摆摆手,“都别跟我说话了,累死了,我要睡一会儿!”
之后车上的音响被关掉了,只余下每个人频率不一的呼吸声。其实黎安根本睡不着,纵使车厢里温暖舒适,所以祁浅跟经纪人刻
意压低声音的谈话他一字不漏的听在了心里,那些平常的对话在他原本就像沸腾油锅一样的心脏上又浇了一盆水。
“于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祁浅滑着手机屏随口问到,他刚才看到黎安打电话没通,用脚趾甲想都知道是给谁打的。
“跟我说是一点私事要处理。”经纪人看了一眼似乎是熟睡的主唱,消瘦的身体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宠物猫。
“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包括睡觉的时候都在为DS操心,我都快忘记他还有私事这种事了……”祁浅抽了抽嘴角,为某人视工作为生
命,或者说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的精神微微汗颜。
“你当他是机器人啊!”经纪人翻着几天后的行程,笑着回了一句。
“差不多吧……”祁浅很认真的说,他一直觉得于眠就像那种不需要休息的二十四小时永动机,连润滑油都不用上的。其实有这
么一个朋友你会觉得很方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担心,都有那个人撑着呢。就说现在的乐队吧,大事小事都找于眠,简直就
像大雄每次搞砸了事情都会叫哆啦A梦一样。他拉回思维,问道,“不过真的很难想象啊,什么私事这么郑重,电话都关机?”
经纪人因为看到接下来满满的行程而把眉毛拧成了天津麻花,漫不经心的回了祁浅一句,“说是见个朋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朋
友……”
车子先把黎安送到市里的公寓,他强打着精神跟众人告别,看起来跟平时无异,等送走经纪人和祁浅,他才任由自己靠着木质门
滑坐下来。
他又给于眠打了电话,依旧是提示关机的声音,他任由电话线里的机械音由中文换成英文再变回中文,一遍一遍的。染成黑色的
指甲在屏幕上滑动,其实自己并不知要做什么,就是心里慌的很。他扶着墙爬起来想要挪进屋子,走了两步发现在干净到一尘不
染的地毯上踩了两个脚印,他皱了皱眉,又踩着原本的脚印退回来,换上居家拖鞋。他去浴室找了地毯刷和喷雾器回来,仔仔细
细的把那里刷干净了,他还觉得不够似的,手下更加用力,不知是想要把什么给刷掉。
有些东西,在那里,你没看到或者装作看不见其实并无多大不同,区别是被别人骗还是自欺欺人罢了,因为它就在那里,就像被
洗刷干净的地毯,怎么也掩饰不了它曾经被弄脏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