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手,死缠着太难看。
那天之后,顾阳没想到于眠还会打电话过来。
于眠说他住的地方治安不好要让他搬到他的另一套房子那里,顾阳虽然不知道于眠怎么知道自己住哪里的,但还是笑着拒绝了。
他得让自己保持清醒,于眠是出于补偿的心情也好是出于对过去故人的怜悯也好,他都受不起。
客客气气的,像两个真正的老朋友那样,于眠做得到,他做不到。
大概是他拒绝的语气不太好,于眠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顾阳大概是知道的,于眠并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虽然不会大发脾气但冷暴力用起来却让人觉得更可怕。就连在他们关系最好
的时候,于眠也是很强硬的存在。虽然看起来是他无理取闹的时候比较多,但实际上那都在于眠的底线范围之内。以前他在于眠
给予的小小空间里闹腾,会觉得开心,可现在所有的甜蜜都被剥离出去便只余下心酸。
就像于眠自己说的那样,都不一样了不是吗?
越想越觉得没意思,以至于于眠之后还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了“唱歌”“音乐”几个字,于眠沿用Dream Sky这个名字,是存了
多少心思想要实现少年时代的梦想他不得而知,可那跟自己早就没有半点关系,这么想着的时候顾阳越发觉得烦躁,最后在于眠
的低沉冷然的话语声中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往后的日子他尽量不去听不去看关于DS的任何消息,寻思着是不是直接回法国比较好,可又觉得不甘心,像个白痴一样千里迢迢
飞了回来,再像被人抛弃的丧家犬一样回去,怎么想都觉得人生还真是失败。
让他决定留下来的是陈泽维的一个电话,那是挂掉于眠电话之后的第四天,不是他非要把日子数的这么清楚,而是十年里养成的
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
“最近有个歌唱比赛,你要不要参加?”陈泽维说着,听到对面顾阳怔忪的喘息,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开始他就不希望顾阳回来,这个人决定回法国才是最好的。那样的话所有因顾阳突
然出现而改变的事情就都会回到正轨,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那不是正轨,那本来就是被扭曲了的轨道。
他们本不该如此。
他对这些歌唱比赛并不关心,这次的宣传单还是在于眠的桌子上看到的,于眠用马克笔把报名条件都仔细的圈过了,他猜得到于
眠的意思于是静观其变的看着于眠跟顾阳交涉,从那几天于眠阴沉的样子来看沟通大概并不顺利,两个人似乎还吵架了。
至于为什么最后他会接下这个任务,用它来挽留顾阳,自己也讲不清楚。
对他来说,生活一直就存在着太多矛盾,很多决定似乎都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很久以前就是这样,某个瞬间产生了某个想法,然
后去做,再然后用很长一段时间去后悔。
顾阳在电话那边说了很多话,他机械的听着,无法做出反应,直到听到顾阳表示他会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隐隐觉
得高兴。他希望顾阳回到法国跟于眠老死不相往来,可他似乎更希望看到顾阳站在音乐殿堂的巅峰肆意张扬,那个样子的顾阳他
只要用想的就会兴奋起来。
其实,夜深人静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就不能只做朋友呢,退一步远远的看着不也挺好的吗,而且人家都说朋
友比情人要来的长久。
虽然觉得不甘心,又没有勇气真的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现在顾阳和于眠分手明明是个表明心意的最好时候,却还是免不了会患得
患失。
摊开来说的话如果连朋友都做不成怎么办?大概,有些事,穷其一生,也无法参透。
第十六章
海选的时候,顾阳剪短了头发,换了新款的时装,又化了点淡妆,他拿着话筒站在那里的姿势看起来英气逼人,哪里还有之前的
腐朽老气。他的腿不太方便,激烈的舞是跳不动了,本来陈泽维还有些担心,但他听到那人真正开口唱歌的那一刻便觉得除了他
的声音之外一切都是多余的。
你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存在的,顾阳就像是顶级的玉器,无论尘封了多少年,再拿出来的时候拂去上面那一层遮掩
依旧可以惊艳全场。或许生活只是磨平了他的棱角,并没有带走他的才气,骨子里到底存了多少不甘心,他不说,便无人能懂。
这个世界里有多少浮躁,但浮躁下还是会有人想要安静下来听一听用心唱出的音乐的。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安静的唱歌。
那是一种触及灵魂的声音,比之十年前更加让人难忘,十年前是青葱岁月的青涩,未熟透的青苹果一样,十年后则增添了几分时
光沈淀过的韵味,那里面有他所有曾经热烈过的感情。浓烈的、平淡的,热情似火、细水流长,所有的一切都写在歌词里,经由
他的声音传达出来,只听得在场的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陈泽维以前就觉得顾阳的声音有种魔力,让人欲罢不能。动力定律上说,动力往往来源于两种原因,希望或者是绝望,他不清楚
对顾阳来说,现在是哪一种。
最后一轮分组晋级赛的时候,换衣间被挤满了,顾阳又不愿跟人去挤那方小小的地方,只好在卫生间里卸妆换衣服,他只化了淡
妆,连卸妆液都不用稍微擦点甘油就能洗的干干净净,这种化学制品还是赶紧从脸上除掉比较好,几年浸淫在药物里的生活让他
对所有的生化制品都有着本能的排斥。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自己成了别人的话题中心,是两个年轻的孩子,也是晋级的选手,两个人毫不在意的恶毒谈
论着,见到他也不知道收敛,什么难听的话都用上了,全然不知谁都有人老珠黄的一天,美貌是最不可信的存在。
他沉默着从那两人身边经过,说了声“借过。”,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如死水般平静的内心激起波澜了。
出大门的时候顾阳习惯性的紧了紧衣领,然后再一眼就看见了于眠的车,他明明只见过一次,却还是记住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于眠就已经走过来了,全黑的大衣让他看起来气势十足,顾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本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
有任何交集的,“你来做什么?”
于眠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且这里能认出他的人太多,他低调习惯了,只能有些急躁的重复着,“也没什么……”这话跟没说一
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咳嗽了一声,开口:“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