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笑了笑,“也就你能收着这些东西。”
陈泽维也笑了,而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又闭上了,眼神有些闪烁。
“你有事吗?”顾阳问。
“我……你……”陈泽维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要把那句话说出来了,结果那几个字在口腔里绕了一圈说出来就变成了,“我……
我是说你要吃点水果吗?”
“啊?”顾阳看着眼前一堆点心,就说,“不麻烦……”
“我去给你洗点吧,你等等。”陈泽维根本没听到顾阳说什么,只觉得脑袋有些发空,逃也似的奔去了厨房。
顾阳被一个人晾在偌大的客厅,只听到墙上的复古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掩盖在厨房哗啦的水声之下。他捏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入口即化,很甜,后味却泛着苦,他舔了舔舌尖,然后就想找纸巾擦手,接着就发现桌上纸抽里已经空了。他冲厨房忙活的那人
喊,“陈泽维,纸巾你放哪里了?”
陈泽维正在机械的洗水果,想也没想就回答,“刚用完,新的放在左边抽屉里,你自己拿。”
顾阳蹲下去,用没有沾上点心碎屑的那只手去拉抽屉门,这时候忽然听到厨房一阵东西打翻的声音,接着传来陈泽维有些慌乱的
声音,“顾阳你别动,我给你找!”
那人从厨房冲出来,手指还流着血,刚才情急之下被水果刀切到了手指,可是已经晚了,顾阳怔怔的看着他,又看着抽屉里的东
西,试着去理解现在这种情况。
“不是,我……那个……”陈泽维吞吐着试着去解释。
顾阳还是那么安静,没有尖叫没有质问,好像十几年间里发生的一切已经把他当年所有的棱角都打磨平整了,他抽出一卷纸巾撕
开封口,抽出一片擦了擦手,而后把整包纸巾递给陈泽维,“你手指流血了。”
顾阳声音平板无波,听得陈泽维脊背升起一股寒意,他接过纸巾,撕了一段按在流血的指肚上,吸了口气,“对不起,顾阳,我
那时候也联系不上于眠,你知道……”他又缓缓吐出那口气,胸口有些疼,他似乎一直在搞砸很多事,“我也是后来才联系上他
的,都是很久以后了,你也知道他……他跟黎安那个样子,我没办法再把你这些信交给他。”
顾阳拨拉着那些朴素的信封,微微泛黄的折角,像翻弄着自己几百几千个日夜的光阴,控制不住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叹息。
瞧,不是于眠不给他回信,收都没收到过哪里会有回信。
顾阳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于眠也是被囚禁于牢笼里的困兽,一样的挣扎和折磨。如果他们曾真的心意相通,那么于眠是什么
时候决定不再等下去而放弃的呢?如果他再早一步回来,或者对方能看到这些信,再或者仅仅是知道哪怕是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是不是他们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呢?
见他依旧不说话,陈泽维又说,有些语无伦次,“抱歉,我……我没告诉你是因为你那时候还在康复期……你那个样子……我觉
得不好……你……精神很差,”他在顾阳面前蹲下来,“对不起,我不能拿这个再去刺激你。”
顾阳终于再次抬头,笑了笑,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声音有些空洞,“我知道,我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跟
你没关系。”他还能说什么,陈泽维讲的都是事实,阴差阳错是命运弄人,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杂志上看过的一句话,“有些事错过了,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可如果谁都没错,那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是上帝跟他们开了个玩笑,然后他们便只能一辈子挣扎在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里。
第十八章
顾阳取得决赛入围资格的那个周,Dream Sky的唱片也终于拿下销量榜的冠军,粉丝见面会之后大家就散了,似乎随着天气越来
越冷,人的热情也会降下来。
经纪人拉着于眠絮絮叨叨又说了最近狗仔队猖獗的话,说到底也无非是要拿于眠跟黎安的关系做文章,这种事拿来暧昧作秀能换
来FANS们的尖叫追捧,若是真的被捉到把柄被迫出柜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于眠倒是没经纪人那么紧张,惯常的说句“不用担心”,秃顶的经纪人一直觉得于眠这个人靠得住便觉得是真的不用担心,以至
于狗仔队这次并不是只做表面文章,而是在挖掘于眠和黎安过去的事情被轻描淡写的忽略掉了。
房间里的电视开着,屏幕在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里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直播还是回放的节目在上演。看到顾阳在舞台上光芒万
丈的样子,似乎还能想象出当年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
于眠在黎安换完衣服出来的前一秒钟关掉了电视,三十四寸的屏幕瞬间变黑,高清的影像归于一片全黑,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暗了
下来。
手机屏幕闪了闪,他随手滑开,是一条陈泽维发来的短信,告诉他顾阳安全晋级总决赛。他只给对方回了一个字,然后手指顿了
顿,最后还是删掉了信息。
明明已经分开了却还是控制不住想要知道对方的消息,如同过去的十年,就算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会分出身上仅有的钱去买那些可
以抵几顿饭钱的商业杂志,只为能从里面的找出一点零星的关于顾家的消息。
那时候他总安慰自己,只要看到顾阳过的好就可以了,一遍遍的这么对自己说,似乎这样就能填补心里空缺的那个缺口,就能安
抚一直在心底叫嚣着的野兽一样。就像现在,明知道斩断一切,让顾阳回去法国,过一个太子爷该有的日子,继承家业娶妻生子
才是最好的,却还是会想要把他留下来。
本来,有些感情压在心底,自以为早该淡了,可为什么依旧放不下?
“于眠,我那条红色的围巾放哪里了?”黎安的脑袋从卧室探出来,手抓在门框上,大眼睛眨了眨。
几乎是一瞬间,他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没变,只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他亲手把那人推向远方,只因为知道他们都回不去了。他看不到他们的远方,甚至连来时的路都已经模糊,便不想再许诺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