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房间,他冲过去粗暴的拖起隋愿,冰凉的手铐划过他的脸,在空中摆动。
“你被捕了!”。
“你没权利执行警察的职责。”隋愿并不反抗,连语气也显得平淡,仿佛只是告诉他,你不能左手拿筷子。
蔡仲继而揶揄的反驳,“可我有权势啊,古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隋愿发自内心的笑了。“哈哈,我还以为你很讨厌用权势掩盖自己的无能。”
蔡仲坚决否认,“不,我有时候也可以很猥琐。”
说完,隋愿便不再笑了。
他看向敞开的病房门,好几个正装的刑警不经意般看着他,没有表情。
他缓缓抬起手臂,对头顶愤怒的目光回以微笑,慢慢将双手靠拢,送到他面前。像世人情愿被铐上爱情的羁绊一样,满怀慰藉。
“如你所愿。”
冰凉的触觉挂上他的手腕上紧紧相连,他竟觉得生命如此轻松。
他穿着病服跟在蔡仲身后,走到警察身边时,蔡仲拉过他的手将他推出去。
人潮涌退,刑警拥搡着隋愿走进狭窄的楼道,康明宇和其他人贴墙而立,目送他悲惨的离开。
他始终忘我的狂笑,像个疯子。声音在空旷里狰狂,喷薄在四壁,仿佛要把世界崩塌。
蔡仲摔合房门,向壁抱头蹲在地上,把通红的眼藏在衣襟里,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
疼痛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哪里更痛;他甚至毫不在意自己是个被好友□□了未婚妻的男人,他对此简直谈不上后知后觉。
马克吐温说,这是一个习惯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懂得告别。
他痛恨自己,为何不去安慰隋愿而是狠狠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他像个看到巴黎圣母院里的囚徒在广场上被围观的路人,囚徒口渴难耐,他明明有水,却端过去泼到那囚徒脸上。
他痛恨自己卑鄙无耻,和所有平凡人一样龌龊鄙陋。他背离了自己的初衷,背叛了灵魂和人x_ing。以前他只是个懦弱而善良的人,现在彻底成了苟延残喘的死狗。
他感到自责,听门外渐进消失的笑声;脑海中全是那凄惨的画面,占据整个身体,甚至渗透进血液。
“怎么,你哭了?”康明宇一进来险些把蔡仲拍扁在门后,蔡仲擦一把眼泪,“没有。”
康明宇抿起嘴巴,眉头紧锁,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哦?是嘛。你不哭,那一定就是手刃凶手,太激动了。”
蔡仲的伪装已经太过明显,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他偏要拆穿。
可能有人认为他是哗众取宠,但康明宇付诸一笑,从不辩解。
他只是单纯的讨厌伪装罢了。人若不能坦诚的对待朋友,那不是品行问题,而是在心灵的深处没把对方当朋友。
现在的人认为朋友就是你认识的人的代名词,套上古人所说的君子之j_iao淡如水,瞬间高尚了许多。殊不知已是陈腔滥调。
如果你剖开一千个人的胸口,把他们的心脏拿出来研究,你就会发现,这一千个人里有一千零一颗心都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朋友。还有人多个心脏那!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他从不屑于拆穿毫不相干的人的伪装,反而恨不得那些可笑的虚伪能给他的生活多加点笑料。
然而,因为是朋友,所以虚伪和隔阂都绝不能容忍。
“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蔡仲又要哭了,认真的模样不容置疑。
康明宇古怪的挑动脸部肌r_ou_,把眼睛瞪大却把眉毛上挑,嘴抿成鼓眼鱼,面颊夸张的挤在一起,似乎只有这种愁眉不展的表情才足以消化朋友给予的指责。
而后他脑袋一歪,无所谓的说:“没关系,我大多时候都很讨厌,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他如是解嘲,蔡仲便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
法熙文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被他冷漠的略过,径直走了出去。
法熙文深深叹息,大概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是这种感觉。
康明宇在墙上狠狠踹一脚,整个房间都在他强制镇压的怒火下颤动。发泄过后,他平静了许多。
“汤恩,帮忙送法熙文去学校行吗?”他习惯迁怒,却对汤恩保持礼貌,理x_ing在他身上完美诠释,使得灵魂熠熠生辉。
汤恩点头离开。
他该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既专注又幽默,正直与偏见并存。
“你不去?”法熙文问道。
康明宇牵强的扯出微笑,余光瞥向走去楼道尽头的蔡仲。“这次我来断后,你们放心撤退吧。”
“难得…我们的逃兵归队了。”法熙文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情感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怕,一有空我就通篇改文,改错字,改句式,改章节字数。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汤恩往事
法熙文走后,康明宇才想起他还有个结盟的战友在身边。lime靠在走廊深处的墙壁上,一条腿做身体的支点,另一条腿登在墙上。烟圈从嘴里吐出来,指间烟灰脱落。
“看到林黛玉了没?”
Lime先是一愣,明白他在说蔡仲后解颐斜指,“喏,去人民的茶前饭后之所了。”
康明宇耸耸肩,想问他要根烟又苦于难以启齿,目光无神的落在脚边。
Lime把烟头在脚下捻灭,重新点燃一根。
“想不想趁机跟我谈谈?”
康明宇点燃他给的烟,眯起眼睛,“又来?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你感兴趣的话题,谈汤恩啊,谈gay的诞生什么的。”
“这是黄鼠狼给j-i拜年,没安好心啊。”
Lime嗤笑,“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感谢你。”
康明宇回忆着,“我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帮过你,有那种机会我居然没捅你一刀?”
Lime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说得挺有道理的。”他迟疑了一会儿,似乎念兹在兹的品味着某种令人雀跃的味道。然后,他笑说道:“法熙文不错,人物形象和众神皆醒很配。而且,你和攻其不备也很配。”
康明宇猛的一阵肝颤,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谁!”
Lime含笑说:“夜月怀远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康明宇几乎吓掉下巴。“卧槽,那……”他想到lime和汤恩,想到对小夜月有求不应甚至有点毫无尊严的照无悔,脑袋里灵光乍现。“照无悔…该不会就是汤恩吧。”
Lime为他鼓掌,“你真聪明。”
康明宇猛吸两口烟,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汤恩知道吗?”
“当然…”
康明宇瞪大眼睛,听他接着说:“不知道。”
康明宇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忽悠一瞬又掉下去了。这大喘气,差点吓死老子了!
“现在能谈谈了?我可是好心,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就给汤恩收尸吧。”
“什么意思?”
Lime向左侧跨一步,靠坐在蓝色长椅上,康明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我认识汤恩的时候,他就躺在我身后,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车祸,冲击波堪比冬季的六级大风,我一回头,他就躺在血泊里,撞他的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在机场听飞机起飞一样。然后,”他又点燃一支烟,康明宇仿佛身临其境,仿佛就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这车祸现场。尽管lime的叙述干瘪无力,他却凭想象充实了汤恩躺在地上时的无助。
“那车调头就跑,就像…有预谋的谋杀。”
他低沉的瞳孔像海里的漩涡,完全将康明宇吸了进去。
“汤恩的车都撞破了,满地玻璃碎片。后来肇事者的车又在不远处停下了。我看到汤恩在地上抽搐,嘴里开始吐血。我这辈子唯一没有遗漏的一次正义感就用在他身上了。”
“后来,救护车来了,我把他送上去,他忽然睁开眼,拉住我的手喊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我猜他可能开车在追谁,结果和另一辆车撞上了。从当时肇事车冲过来的角度来看,那车绝对是不偏不倚,拿汤恩当目的地。后来汤恩的家人也来了,我在医院一直陪着他。”
听到这里,康明宇觉得不可思议,“你这么有爱心?还陪了他一夜?”
Lime眯起眼睛微笑,“你嫉妒了?”
康明宇冷冷的怼回去:“专心当个旁白。”
Lime笑着解释说:“他从救护车下来,不管别人怎么劝说就是不肯打麻醉。除了挣扎就是拉着我不准我走,他的家人还以为我是肇事者,更堵住我不让我离开。我也没办法,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吧,在那等着他醒过来。”
“肇事车主找到了吗?”
“没有,对方应该也是厉害人物,路上的监控一律没有保存记录,案发之后就被黑掉了。汤恩在车祸里受了很大打击,有一阵子住在j.īng_神科,他也不为我辩解,他的家人就认定我跟凶手有关似的,对我横眉竖眼,就苦于找不到证据揍我一顿。我早打消了做好人的念头了。以后若是再碰到这种事,就算有人被压成r_ou_饼我两眼一闭看都不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