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无法掌控的势态只有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去闪躲,就定直站在原地,让对的人不至于不敢靠近,让错的人懂得绕道而行。这也是一种学问。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被神明安排的复杂聚会
汤恩根据康明宇的指示,把车开到小区里。他在车里等康明宇打电话,透过车窗能看到他的后腰靠在车上,脑袋垂得很低,一只手c-h-ā在口袋里。
之后他拉开车门,窝在柔软的座椅上伸懒腰。
“等法海下来一起去。”他似想到什么,突然警惕的退后,“你不打表吧。”
汤恩无奈的摇摇头,付诸一笑。
不到三分钟功夫,一道蓝光从楼道里飞出,后面跟着个牛仔。
康明宇趴在车窗上几乎看呆。
法熙文臂弯里夹着n_ai灰色的外套,疾行如风,从楼梯下来时画面很像牛仔骑着他那暴戾恣睢的马狂奔而来,毫无违和感。
他们经过圆形花坛,雏菊盛开的夏r.ì将近,白昼与黄花相辉映,美轮美奂。牛仔的脚步略微停顿。
法熙文打开车门正欲迈腿,忽见前视镜里有汤恩的半张脸,吓得叫出声来。
“你……你…”他看到康明宇迷惑的脸庞——他正把尾巴翘到天上,以为法熙文只是因为他追到了汤恩珂莱欧才惊骇万分。法熙文哽凝着咽下已经堵住脖子的话,他不是一个好的告密者,因为他懂得看场合。
牛仔随后赶来,推促法海给他留一席之地。
康明宇指着牛仔问法熙文:“你们俩也认识了?”
法熙文干笑两声,一巴掌狠狠落在lime背上,“呵呵。怎么样,路遇西部电影牛仔一枚,可拍照围观,闲聊收费,谢绝还价。”
Lime搂住他的腰揽进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满眼宠溺。转而对康明宇平和的说:“他闹别扭。”
康明宇立刻眉开眼笑,“我懂了。”
汤恩再次上路,专心致志,目不斜视,真当自己是不打表的出租车司机。
康明宇小心的打量着他,有时是用余光,有时只装作不经意的扫视,但努力不遗漏他脸上的任何细微变化。
车内气氛没有看似的和平,四个男人在不到五平方米的空间里组成了朋友、暗恋、明恋以及三角恋,此中煎熬可想而知。
汤恩对lime的视若无睹不像装出来的,lime两眼掉进法熙文怀里,好似被某种潜力吸附了。
康明宇闭上眼,努力把大脑格式化掉。车子缓缓驶进病房楼。
隋愿已经醒了,蔡仲进去看他。他和樱子的情况差不多,眼神空洞,万籁俱寂。
蔡仲推门走进去时,他的目光向门口转动,随后闭上眼,似在沉思。
面对隋愿时,蔡仲更显得平和,这大概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对待心存隔阂的女孩,他总是局促不安的。
“回忆起来了?”他走到隋愿身边,仍旧保持警觉的距离。
隋愿得脸上逐渐现出微笑,仿佛沐浴晨光是世间最大的快乐,他被yá-ng光照亮,吸取煜的j.īng_华。
“我想……你…解释一下…”蔡仲低声呢喃,不知何以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像被遗忘在旧城区颓败雕像,看尽人潮拥退,石头做的嘴却说不出话。
隋愿仍紧闭双眼,只是笑容略显僵硬。蔡仲呆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走开了。
他认为隋愿可能需要时间来安抚自己,他愿意把空间还给迷途的人,使他能独自思索,抵御萧条的生活。
在那之后,他从门上小窗里窥视里面的动静,发现隋愿执拗的闭着眼,像天文学家认真体会r.ì晕一般。
他在走廊里闲逛,宁愿做个出世的闲人,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嘴里轻哼最近流行的歌曲。突然又顿足长立,脑袋乱成一团。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樱子的病房前,那些离开的警察在这里留下许多东西,一个装有笔记本和宝珠笔的文件夹,还有两名驻守的‘木人桩’。
樱子的家人乘坐赶往A市的飞机,估计他们心急如焚,恨不得坐个跳伞直接空投到医院里。
一夜之间,樱子的事在蔡仲的直系亲属之间流传开来,诸多版本莫衷一是。
唉,他们全都知道了,还给当局者施加压力,一言一行中不言自明。
那门口的两根警察对他点头,更加挺直腰板把手臂在身后紧绷。蔡仲回以牵强的微笑,又折转到走廊里继续他的纠结之路。
他在电梯门口碰到了康明宇,连带lime、汤恩和法熙文一行人。
面对他们抿着唇庄严的模样,蔡仲非常尴尬,他替世人深道委屈。
记得儿时,他参加樱子爷爷的葬礼,夙年六岁。悲戚的场面和一张张沉重悲痛的脸让他窘迫不堪。他并不认识死去的老人,他们不是朋友也不经常一起吃饭,可他仍然被迫来到黑暗遮蔽的荒凉处,表现出沉痛的哀悼,多么虚伪。
他能感同身受,也带入康明宇等人潜意识里的心境。这些人甚至没和樱子相处过,而汤恩和lime连隋愿的名字都叫不出。
他们为何表现的如此悲伤,仅仅因为道德规定——人在遇到伤怀之处时一定要不苟言笑。想到这里,他替每个人都感到难堪,整个人更是懦弱的不知所措。
他带大家去病房里探望樱子,明知樱子骄傲的个x_ing,定然不希望和新朋友在病房里聚会。可他如今六神无主啊,早就失去了开拓新出口的能力。
被遗落的两名警察还是老样子,点头、站军姿、目不斜视,像不需要感情的机器。
他们大可以躲得远远的,坦然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态度。但这两人呢,偏偏要委屈自己,心里冷眼相待,脸上却沉痛凄惨。这难道是人类自虐的通病吗!
蔡仲烦闷躁怒,仿佛带了有色眼镜,看谁都一肚子不满,觉得人人都虚伪,也包括自己。比别人更怯懦,比任何灵魂都最虚伪。
樱子已经醒来一个时辰了,她身边流水式的经过了许多人。一开始是小护士、住院部主任、查房的值班主任和主治医生,然后有警察,男女混杂,目的就是尽可能的让她开口叙述案件的整个过程,觊觎她悲惨的命运。
后来蔡仲也进来过一次,一样未果而返。他已经不抱任何希了,再过两个小时,樱子的家人就会出现,他们把一切杂乱的人x_ing有条不紊的Cào办起来,弄得服服帖帖的。
这大概就是理x_ing的魅力吧。可他却没有这种魅力。
康明宇率先走进去,灰色的格调没有一丝生息,连白色墙壁也不能辉映r.ì光。帷幕紧贴在窗台上,把房间严密的封闭起来,宗圆樱子平躺着,呆望头顶的天花板。
Lime对解决这类问题没有经验,他更不像法熙文那样拥有一本正经的正义感,所以,他侧靠在离门最近的墙壁,把眼投向门上的小窗。
法熙文走到床前,被她脸上死寂的灰白惊愕。这还是那个温婉大方的r.ì本小姐吗?感觉完全变了个人。
康明宇走到她身边蹲下,汤恩跟在他身后一米以外的地方,注意力完全不在樱子身上。
康明宇的视线与她的脸平齐,宗圆樱子感到紧凑的视线向她逼近,下意识转过头瞪他,却看到了另一张脸。
她霎时暴怒,抽出身下的枕头用力砸下去,撕心裂肺的吼叫:“滚出去,滚!滚!”
枕头越过康明宇的脑袋直接砸在汤恩脸上,蔡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合不拢嘴。好在有康明宇飞身扑救,替汤恩挡下接踵而至的各种暗器。
桌上的水杯、药罐甚至存有大量热水的暖瓶,皆由她一一抛举,滚烫的热水在地面炸开,康明宇的胳膊登时红了一片。
汤恩沉下脸,气息y-in云密布,戾怒萦绕在他头顶,连目光也危险的眯成一条缝。
康明宇连推带扯的把人全弄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靠着门板口气喘吁吁,手心在胸口处按压,安抚自己受惊的心脏。
“太凶残了,你确定她的神经状态很低落?我怎么觉得她有点躁狂啊?”他无辜的向蔡仲发问。
蔡仲无法解答。“我…我也不知道,他就见到你的时候反应特别大,可能…你靠的太近了吧。”
康明宇举起通红的胳膊放在嘴边吁吁的吹气,皮肤胀痛难耐,皮下组织都烫熟了。
“医药费谁给报销一下?”他茫然四顾,可怜巴巴的向蔡仲张望,这下彻底激怒了法熙文。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
蔡仲低下头,却在心底松了口气。
生活还没有沉重到经不起任何玩笑,康明宇用自己的整个人生来告慰他,悲伤是用来嘲笑的,所有悲伤都源于某个人曾做过的愚蠢的抉择,所以理应被人嘲笑。
如果能拥有一个诙谐揶揄的灵魂,无论是对待自己的悲惨还是别人的闵凶——大概,解嘲是一种生活方式,让灵魂上的气质不必随经久岁月的变迁被冲刷磨灭。
蔡仲笑了,牵强的,但这是他在痛苦煎熬的边缘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不提供报销。”
康明宇哈哈大笑,好像刚才被烫的热水狗不是他似的。
警察被喧哗声惊动,原来去吃早餐的大部队鱼贯归来,他们堵在隋愿的病房门口,蔡仲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为首的警官答应让他先跟嫌疑人j_iao流,但不准其他人进入,康明宇一行只能在外面等候。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我是你的狗,你的摆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