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惊叹,原来那晚他所说的大动作并非逞强之辞,而是真刀真枪的想要好好做一回事。这个提议虽然看似简单,但如能按计划实行,当真是人人可获利的事,只是操作上有一定的难度,不知他是否考虑过。
“现在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人员的邀请,自然现在的研讨会多不可数,我们的会议想要达到一定的人数必定是要费些功夫的,虽然发行那边是可作一定的工作,但我想主要的还是要靠各位老师的努力,我们的作者和铁杆的读者,以及教研员都是最可能的人选;另一方面,就是厂商的赞助了,这方面,我有一定的信心,我们杂志的优秀在业内也是有口皆碑的,如果黄编和大家没什么意见,我希望可以负责这方面的联系工作……”
看来他都考虑到了,可是这厂商,他真的这样有把握?这年头想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难道他没有考虑过一旦失败会怎样吗?这个家伙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又暗自揪了一份心。
不出意外的,这件事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虽然也有个别同事不乏担心之辞,也被边云的巧舌如簧化解开来。黄编一句再商量细节,无疑是赞同了这个计划,编辑部内个个人心鼓舞,准备要大干一场。面对边云,都生了几分佩服之心,原本的疏离自然而然的化作了一团和气。
惟有我,皱起了眉头。
吸着烟,我闷闷地问,“你说有把握厂商联系的事,真的假的?”
边云嘿嘿笑了几声,“假的。不那么说,他们怎么有信心。”
“咳”被烟呛得咳了几声,“你还真敢说!没有把握的事这么容易就说出来,有没有想过找不到怎么办?没有赞助,你以为社里会批准这样一笔预算外的投入吗?”
他倒悠闲起来,吸着烟看不到半点着急的神色,“不找自然没有,找就一定会有。”
“可你还要作栏目,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所以这阵子你就多担待些了,大不了我挤出晚上的时间来作。”
“我多作些自然是没有问题,可问题是都没谱儿的事你就这么有把握?”
“放心放心,我提议暑期举行,一方面是考虑到我们的会源大部分是教育口的,那时正好有假期,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筹备时间的问题,总还有几个月可以消磨的,好几个月我就不信还找不到几个厂商赞助。”
他破釜沉舟的口气倒叫我无法再说什么,算了,有这股子拼劲总也是好的。我拍了拍他,告诉他稿子的问题不必担心,其他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记得找我,他笑笑地说好,眼睛笑成了弯月。
可是晚上拿着一大叠稿子回家看到半夜也没有看完的时候,我又开始想要抱怨这个任性的家伙了。困顿地躺在沙发上,抽支烟才勉强提了提神,没办法,谁让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别人是不行的事,到了朋友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想着他那副早知道我会帮忙的神情就觉得好气又好笑,然而心里又有些温暖,好几天了,他想必一直在作那个会议计划的,却还是抽出时间来陪我聊天吃饭什么的,几乎把我的空闲时间占得满满,他是明白的吧,我和杨南,他不想我有余力想起不愉快的事,所以宁可晚上赶工,也要用大把的时间陪我耗在忘记上。
只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虽然大部分的时间是可以不想起他的,毕竟我不再如少年般的情怀,不会时时将感情的事放在首位,但不期然间这个名字撞入心底时,便会引来如连锁般的反应,辗转间,终是心疼和失望交织。
我也知是怯懦,不然何必在这里独自神伤却不肯先迈出一步,也曾拿起电话,下意识地要拨那个号码,却终是在最后一个数字时收了手。这一步太沉太重,我无法衡量若迈出,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禁耻笑自己,爱情在这现实的心里总也已成了可衡量的东西。是啊,可衡量的,我有太多东西不能舍弃,虽然爱人间的相处总须妥协一些东西,但作为一个人,有些东西我却是永远无法舍弃的,譬如自尊,譬如自由……
“铃……”半夜的铃声煞是刺耳,将我从混乱中拖出。
“喂?”
沉默。
“喂?”
还是沉默。
心跳的有点快,连那端的呼吸声仿佛都熟悉起来。没有故作无知,“是你吗?南……?”
再沉默,但终是传来了回答,“是我……”
“你……”我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分手或继续都不是那样容易的事。
“下楼好吗?我就在楼下。”
“好。”我挂了电话,抓了件衣服就冲下楼去,似乎一切挣扎在此时全都抵不过想要见他一面的渴望。
坐在他车里时,还有些气喘。
“你…还好吗?”刚刚问出这句话,就被他一把搂住。心里一紧,却并没有推开。如斯想念,你我均是,只是贪了一时的欢好却怎也遮不住日日厮磨间的杂砾,若要爱一次伤一次,伤一次爱一次,这样的生活我经不起。
“成煜,回来吧好吗?我……想你,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真的寝食难安,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起你就痛得没办法,如果你再这样不理我,我怕自己真的会得心绞痛了。”他用脸颊磨蹭着我的,痒痒的,心里又惶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