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情绪激动的近乎撕喊,却又害怕被发现的压低嗓子,忍著冲过去细看娘亲的冲动,他只敢在远方观望。
心安了…
娘这些年来应该过的还不错…他欣慰的笑著。
在仔细凝望许久後,擦乾眼泪,这才跨出步伐准备回府,缓缓的走著,频频回头,每一步都是这麽沉重,不舍的让他只想留在原地不走。
好不容易回到家却不敢进家门,顿时心头满是心酸,但是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起码他知道,他们过的很好,他亲爱的家人。
「十二?!那是十二吗?」妇人的叫唤让十二心一颤,但他随即又继续前行,於是妇人急急忙忙的赶至他眼前,拉住他的手气喘吁吁的问。
他慢慢的转过头,双目相交的瞬间眼泪双双溃堤而出,片刻的宁静长的像是几十年。
「娘…」终於忍不住的放声大哭,紧紧拥著娘亲,嗅著熟悉的味道,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十二,你回来怎麽不告诉娘,让娘仔细瞧瞧,娘许久没见到你了,想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都回来了怎麽不进来家里?来来来,别站在外面,咱们进屋里叙叙。」虽然嗔怨的念了几句,妇人还是笑著拉著他的手进屋,他日思夜想的家。
娘亲厚实柔软的手让他心暖洋洋的。
庆幸十三没有将令他不堪的事说出来…
粗糙的手轻柔抚著他的左眼,脸上满是心疼,方要开口,便知道娘亲要问什麽,为了不让娘担忧,随口编了个谎。
「工作时不小心弄伤的,不碍事的,我还有右眼。」他笑著说,为了避免娘细问,先行开口提了话:「娘这些年来过的好吗?之前的那些钱还够用吗?」照理讲当初的十贯文用到现在也该所剩无几了。
「好、好、好,娘过的很好,幸亏徐离少爷的帮忙娘在城里摆了个小摊,做些零嘴生意,存了笔小钱,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租田耕种过日子了。
十四还去楼馆理拜师学厨艺,说也是他那憨个性也不适合像十三那样读书求取功名,说到十三,他呀,今年要进京赶考呢!这些日子正在准备行曩,过不了几天便要出门罗。
徐离少爷真是个好人,年年差总管过来探望慰问,还时常送些看也知道很名贵的厚礼过来,不收又不行,推也推不掉,每次都不好意思的收下。
说到这,怎麽这些年都不回来探望,连信也都没寄了,可知道娘想死了你!」逞罚似的轻轻捏了十二鼻头,眼里满是疼爱。
这些话虽然叙说了这些年来的发展,但徐离昊时常派人来暗中资助一事让他心里一震,他以为他不过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想起今早的报复…他会不会做的太狠?
「十二哥哥!?你回来啦!?」掀起的门帘探出个娇小人影,来人正是十四,身後跟著一抹高瘦的人影,但门帘遮著他看不清那人影的长相,倒是长及腰侧的白发十分引人注目。
「对,我回来了。」他笑著说,这句话他盼了好多年,语结,伪装的面具卸下,他自由了。轻轻摸著十四柔顺的头发,小时稚气的模样如今严然已成清秀少年,拿出先前买好的糖葫芦交付给十四,「来,拿去吃吧,哥哥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哇!糖葫芦!」乐的灿笑,迫不及待的准备大快朵颐,方要入口之际却被身旁的男子阻止。
「洗完手在吃。」一手抢过十四的糖葫芦,命令道。这让十四瞬间垮了脸,眼巴巴的看著糖葫芦,认命的去洗手。
呜…琥珀真是讨人厌…他心爱的糖葫芦…
此刻十二才看清男子的脸,俊秀的容颜有著一双琥珀色的眼,一头白发却又参著几许黑丝。
「你是…?」初看简直失了神,他原本以为满头白发会是个老人,没想到原来是名年轻男子,特殊的发色及眼眸不该是人类所有。
「忘掉仇恨,不然你会後悔。」那人说著,眼神凛冽的像透悉所有事,与方才十四还在时的表情比起来,现下可说是森冷。
什麽意思……?
他一愣。
「别理他,琥珀就是这性子…」妇人来不及介绍完,十四便出来了。
拿到心爱的糖葫芦後,便被琥珀拉著离去,不甘愿的目送许久不见的哥哥…呜…要不是为了糖葫芦…
「他是十四学厨艺的师父,别看他这样,他怪可怜的,听说因为失意让他一夜白了发,现下好不容易又长出了些黑发…」叨叨絮絮的说著,娘儿两像是要弥补之前失去的猛聊著天,直到十三出现才罢了口。
「你们兄弟俩也许就没见面了,娘先去准备晚饭,你们慢聊吧。」笑著说,难得三个儿子都在,今晚菜色得准备丰盛点了。
殊不知,当她离去,两人间的气氛简直僵到极点。
在沉默了许就後,十二才开了口,热心的问切「十三,最近过的好吗?听娘说你要进京赴考,盘缠够吗?」
半饷十三才开了口,好似连跟他说话就会被污染,「你回来做什麽,我没你这哥哥。」鄙夷的目光,一开口便是讽刺的话语。
一字一句就像咒语,不断将他的心桎紧。
透不过气…
但他还是笑著,试图软化他强硬的态度,「别这样…哥哥不过是关心你…」
「我没有哥哥。」别过脸,起身要回房,连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都叫他厌恶。
十二急了,拉住他的手,希望他留下,却被用力的甩开!
「不要碰我!恶心的人!」激烈的反击。
那厌恶的嘴脸让他的心彻底寒透,看来回复以往一般要好的兄弟关系已是不可能了。敛下眼,藏好欲泣的神色,这才抬头,自袖里拿出一叠银票,小心的交付在十三手里,推过去给他要他收下,笑著叮咛,「这些钱给你做盘缠,考试要加油,不够的话在找我要吧。」
岂知,十三看了眼手中的银票,毫不在乎的砸向十二的脸,瞬间,白纸纷飞,然後一张张孤寂的墬落。
寒著脸说道:「这种脏钱我才不屑用!等我以後自己赚了钱,我会将以前欠你的一并还你,不欠你一丝一豪!」说的好像用他的钱是种耻辱。
他还是笑著,不过红了眼眶,弯下身,将地上的纸票一张张捡起,小心翼翼的生怕漏了张。
十三却是嗤笑的看著他弯身捡钱的卑微样子,脸上写满鄙视。
好不容易捡齐,再次将银票塞给十三,但他却怎麽也不收,手一挥,再次将他手中的银票打落,接著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一个人可悲的捡起纸票,拧紧,笑著自己的傻。
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滑落,染湿了手中的钱,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今天的自己也不会是这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