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双辕车缓缓行驶在北去的官道上,旁边还跟着两匹马。不用说这一行人自然是澹台瑾他们了。
鉴于萧朗的伤势,澹台瑾让暗一买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既不耽误行程,又可以养伤。车内空间宽敞坐了除了澹台瑾,萧朗,暗香外,还有硬挤进来的宗云。暗一坐在车外面,脑袋上扣着一个大大的竹篾编成的斗笠,手中的鞭子时不时甩一甩,十足一个车夫的扮相。连澹台瑾也不得不佩服,不愧是暗部的精英,真是扮什么像什么。
宗臣和乌木尔随从似的,一左一右骑着马慢悠悠跟在车后面,远远看去,这一行人分明就是乘兴出游的哪家贵公子。
“啊……好无聊!”大大打了个哈欠,宗臣在马上伸了个懒腰,偏过头去看向乌木尔抱怨道。他在外自在惯了,习惯了策马狂奔,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现在扮作贵公子的护卫,不仅要慢悠悠的晃荡,还得时刻注意礼仪,这几天来可把他憋坏了。
老天好像知晓他的心意一般,正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从道边上窜出来一伙人,大概有二三十人,各个手持长刀,身着粗布衣衫,有的人戴着斗笠,有的人用布蒙了脸,有的人干脆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了路当中。
看这阵势,再傻的人也明白是碰见拦路打劫的强盗了。萧朗和澹台瑾在外呆的时日不短,江湖阅历极深,而暗一早就是磨炼成精的人物,暗香自然是为自己主子马首是瞻,宗云则是狡猾的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乌木尔是心思缜密的人,当下带住了马缰绳原地不动,只有宗臣一见有热闹送上门,立刻是喜上眉梢,二话不说,拍马上前手中的长刀直取向为首那个强盗的面门。还未冲到跟前,□的马一个踉跄,前腿跪倒在地,好在这坐骑是聪慧的千里良驹,临危不乱,在最后关头身子一挺,将自己的主人平平送了出去,才免去宗云被摔下马,遭乱蹄践踏的结果。
话说那强盗见绊马索绊倒了一人,随即打了声呼哨,左右的喽啰呐喊一声,齐齐抽出兵器掩杀过来。宗云看这自家兄弟摔倒在地,头痛的抚了抚额角——这个人别的都好说,就是头脑太简单,真不知道对他来说是福是祸。
澹台瑾见那些小罗喽靠近马车,依旧不慌不忙,掀起车前的门帘,袖子一甩,一把药粉就撒了过去,顺着风势,立时就有十几个人“扑通扑通”软倒在地,剩下的人愣了一下,知道是踢到了铁板,二话不说架起自己倒在地上的同伙扭头就跑。
电光火石之间,这场意外如雷雨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宗臣懊恼的咒骂了一声,他平日里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傲,没想到今日竟然在在了绊马索这种阴招上,日后传出去怕是被人笑掉大牙。越想越不甘心,随即从地上一跃而起,运起轻功,去追赶那群逃跑的强盗,想捣了他们的老窝来出一口恶气。
澹台瑾在车上看见对方如此举动心下暗暗叫苦,连忙扬声道:“宗兄弟,穷寇莫追!”
可宗臣那里听得进他的话,几下腾跃间,人已经去远了。
宗云看着他的莽撞举动也是脸色不郁,这家伙实在是太有勇无谋了!这种紧要关头,躲事还来不及,他却偏偏要节外生枝,撩开窗帘对后面的乌木尔招了下手道:“去追他回来!”
乌木尔点了点头,一磕马蹬,追了上去。
澹台瑾等人在马车里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乌木尔回来,别人还犹可,宗云先是坐不住了,那两人是他最为依仗的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不亚于折了左膀右臂。思及此宗云冲澹台瑾抱了抱拳道:“在下的两位兄弟久去不归,在下颇为担心,瑾公子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去查看一下。”
澹台瑾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始后悔自己当初莽撞的搅入这个乱局,现在看来这岂止是一汪浑水,简直就是一个泥潭!那群强盗也许是个圈套,偏偏宗臣这莽夫连想也不想就踩上去。再者宗臣和乌木尔的身手他心中也大略有数,即便比不过自己和萧朗,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好手,这么轻易就有去无回,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硬茬子。宗云的功夫还不及乌木尔,让他独自送上门去,正好和了敌人的心意。
罢了罢了,自己这次就好人做到底,送神送上西吧!
“我们一起去。”
闻听此言,宗云立刻喜形于色,他其实一开始就在赌,赌对方不会放他一人孤身犯险。
直觉渐渐回到麻木的肉体,他的额角有些钝痛,好像睡了过长时间的觉似的。一个冰凉的东西在脸上游走,那种无机质的机械一般的冰冷令他极为不适的皱起了眉头,努力的偏了偏头,想那个要摆脱那种令人不不适的感觉,岂料那东西并未离开,反而变本加厉的从眼睛游移到鼻子下面,痒痒的感觉令他打了个喷嚏。
彻底从深度睡眠的清醒过来,耳边听得低沉的声音:“你很有意思……”
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澹台瑾这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柔软的卧榻上,床边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年纪与他不相上下,容貌英俊,方才那感觉冰冷的东西,竟然是他的手指。“你醒了?”对方的声音颇为柔和,“你果然向传闻中的一样,聪明,美丽,强大……可是你却有弱点,而且那弱点对你来说相当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