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太大,易安歌最初很不习惯,但现在也已经接受得差不多了。
买东西用不了多少钱,但易安歌手头本来就不宽裕,最近一个月也给景嵘家添置了些不算贵重的生活用品,现金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在进商场前,他先去街对面的银行取款,在排队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接到了景嵘的电话。
“你在哪?”
听着对面没什么情绪起伏的问话,易安歌失笑,“银行,我要取钱。”
“……定位的路线和你平常走的不一样。”
“我要过马路,走得不远。”
景嵘不再说话,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易安歌忽然问,“你在担心我?”
“……”景嵘顿了顿,声音少有地染上了些尴尬,“早点回家。”
然后他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
易安歌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止不住地乐。都多大的人了,景嵘关心人的方式还停留在小孩子闹别扭的程度,倒是有点可爱。
估计没人会说景嵘那高大冷漠的样子可爱,易安歌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世上唯一的一个。
当然,他也仅仅只是想想,绝不会当着景嵘的面说出口。
逛到下午四点多,算着景嵘回来的时间,易安歌开始往回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虽然是春天,日头还很短,五六点钟太阳就已经落山了。
景嵘家周围很安静。易安歌喜欢这样的安静,能让他沉下心来做事。
走到门口的时候易安歌往上看了一眼。他和景嵘的卧室都在二楼,窗户对着侧面,从门口往旁边走一点就能看到窗子的情况。一般易安歌在自己家的时候也有这个习惯,在进门前先确认一下。
他简单看了一眼就要往回走,忽然却顿住了。再往上看时,就发现在其中一扇窗户内拉起的窗帘上,映着一个奇怪的影子。
那影子不大,形状怪异,像是某种动物。它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易安歌分辨不出它是在屋子里的哪个位置。数了数,这扇窗子正是他卧室里的那扇。
那东西不动,像是个死物。易安歌记得自己出门前检查过屋里的灯,应该是关着的,也不知道这影子是怎么映上去的,无论怎么看,这玩意都不太正常。
易安歌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过了大约有十二三分钟,屋里的光闪了闪,影子一下消失了。
紧跟着变化而来的是久违的紧张感。易安歌扔下手里的购物袋就向房子冲去。
刚跑了两步忽然被人从身后拽住。易安歌一回头,正撞上景嵘探寻的目光。
“怎么了?”景嵘捡起购物袋,问他。
易安歌指了指头顶二楼的窗户,不知道怎么跟他描述。
景嵘看着易安歌的眼睛,过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跟着我。”
他一把将易安歌拦在身后,伸出食指划过大门锁孔,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自动弹开。
室内漆黑一片,只有二楼的卧室透过门缝露出一点光。
景嵘将手里的东西轻放一旁,缓缓走了过去。易安歌跟在他身后,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流动得飞快,但却没有带起风,而是飞速地、像有生命一般流淌,从他们身边流过,向二楼奔去。
过了一会儿这种感觉才停了下来。景嵘将一楼的灯打开,紧皱着眉看向二楼,眼神中透出些许不解。
易安歌明白他这神色是什么意思,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一把拉开自己的房门,却发现屋内跟他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灯还亮着,好像卧室的主人忘了将它关上似的,无辜地明亮着。
“没有?”易安歌难以置信地低声说了一句。
他看向床头柜上的摆饰。这是景嵘家里为数不多的摆件之一,是一只上山虎,跟家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也许刚才是这东西的影子碰巧投在了窗帘上,是他看错了,也记错了,自己出门前其实没有关灯。
景嵘无法释怀地在他屋里检查了好一阵,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这和之前查案子时的感觉不一样,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再怎么查也是徒劳无功。
最后,易安歌轻叹一声,对景嵘说,“算了,也许是我看错了。”
“今晚你睡我那里。”两人出了卧室,景嵘将房门锁上,“或者跟我回基地。”
易安歌想了想,说,“就在这儿吧,应该没事。”
景嵘没再说什么,只是领着他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指着床铺对他说,“你睡这。”
“你呢?”
景嵘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新的被褥,放在床上,道,“我也睡这儿。”
第19章 噩梦
易安歌看着景嵘将第二床被子铺开,又将房间灯光调暗,等到四周的环境暗到只能勉强看到彼此轮廓的时候,易安歌听到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景嵘现在在干什么,忽然脑袋一热,耳朵紧跟着就烧了起来。
景嵘衣服脱到一半,感觉到了身后易安歌的犹豫,回头看他。
黑暗中景嵘的双眼亮着微光,好像夜间丛林中潜伏游荡的野兽,伺机窥视他即将到手的猎物。
不过景嵘身上没那么强烈的侵略x_ing。男人半|裸的身子隐在暗处,只能勉强看到宽阔的臂膀和结实的小腹,还有修长有力的双腿。当他向这边走来时,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易安歌不由得倒退一步,眼睛越过景嵘的肩膀向后看去,不知道到底应该放在哪儿好。
景嵘走到他面前,用指关节在易安歌鼻梁上轻轻敲了敲,沉声道,“睡觉。”
这人最近脾气好得不正常,易安歌揉着鼻子,闷闷地说,“睡一起?”
“对。”景嵘一挑眉,声音带笑,“还需要我邀请你吗?”
这话中有话的,正常人都听得明白。易安歌嘁了一声,心头的火也逐渐消了下去。
他绕过景嵘来到床边,自顾自换上睡衣,也不介意身后景嵘狼一般的双眼会不会将自己看个干净,然后闷头钻进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笑,转瞬即逝。
身旁的床铺轻微下陷,景嵘躺到了另一边。柔软的被褥摩擦身体发出来的声音听着十分舒服,易安歌的心都快被这声音磨化了,像是被人温柔地按压着,浑身温暖得一塌糊涂。
景嵘的床很大,他们两个都不算娇小,但躺下两个大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甚至还能稍微隔开一点距离。景嵘就躺在旁边,易安歌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下,景嵘的被角就离他一拳远,不远不近的距离。
上次跟别人睡在一起还是在高中集体包宿出去玩的时候,再就是偶尔会和乐清靠在一起午休,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既自然又尴尬。
易安歌仰头盯着天花板,逐渐入了神。
他和景嵘似乎一直保持着暧昧的距离,不是朋友,不是同事,但也不算是陌生人。要说没什么关系吧,又算是一同冒险过,但又说不上同生共死。如此复杂的关系易安歌此前从未体验过,他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情继续下去。如果去问景嵘,他也许会说顺其自然,又或是根本不在意。易安歌对如此笃定答案的自己也十分无奈。
对方都不在意,那自己要是一直纠结的话,就实在太丢脸了。这样想着,易安歌憋了一口气,不自觉用拳头砸了砸床板。
砸完才想起来今天不是一个人住,一扭头,正撞上景嵘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