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迅速搜查了几间屋子,幸运地发现其中一间地上丢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易安歌走到角落,弯腰捡起一份日历。
上面的日期停在七月,但外面的气候更像秋天,最早也要九月。这样算起来,这里应该已经荒废了两个多月了。
易安歌问景嵘,“你记不记得这是基地里的那栋楼?”
景嵘脸色不是很好,简单看了一圈,说,“这是以前基地西南角最高的楼,不过后来被毁了,重装后改成了宿舍。”
易安歌走到窗边,往外看去,脑中努力将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相互重叠,忽然注意到在左边不远处有一个小花园。那花园看上去很眼熟,易安歌看了一会儿,转头问景嵘,“这是我住的地方对面那栋楼。”
在正常的时空中,他所住地点的对面有一栋空的宿舍楼,这里就是那栋楼的前身。
他指了指外面的花园,笑着对景嵘说,“听说那里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
景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微微一变,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他略有些犹豫的表情,易安歌收敛了笑,轻声问道,“你觉得这件事……跟你,跟你父亲,有关系吗?”
三十年前的现在,易安歌还没有出生,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虚幻。但景嵘这时候已经四岁了,肯定已经记事,这里的每一处对他来说都是回忆,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一些比较美好的东西,易安歌不确定这一次他们回来,会不会破坏掉景嵘心中那一点仅有的温柔。
而且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普通父子那样好。虽然易安歌对景父没有特别的好感,但也不坏,他不希望景嵘的至亲之人牵扯上这种关乎人x_ing案子,因为一旦确认对方真的有牵连,一直以来建立起的信任就会尽数崩塌。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除非必要,易安歌不希望景嵘经历这样的事。
景嵘也许比他想得更加坚强,但他能不能挺过去是一回事,易安歌为他觉得难过和不值又是另一回事。
易安歌双唇紧抿,几乎是用力地想着。景嵘很快看穿了他的想法,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说,“别担心。”
“至于你的问题……”景嵘停顿了一下,“答案是,我不知道。”
他走到一边去观察其他房间,易安歌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乎能从发丝中感受到他手心残存的温度,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我们要先弄清楚今天的日期,还有灾难发生的具体时间。”景嵘正色道,“这里的地形我记得不是很清楚,要赶在事情变糟之前把人找到。”
“基地里有信任的人吗?”易安歌突发奇想,很快又觉得不可能。现在是三十年前,要是他们忽然出现在谁面前,说自己是未来人,换谁都是不信的。
“你父亲?”他小心地问景嵘。
景嵘摇摇头,毫不犹豫地说,“他是当事人之一,不能多接触。”
他们还能找谁呢?易安歌将基地的所有人想了个遍,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三十年前的家伙。
这个时候已经出生的孩子除了景嵘,还有封煜,但封煜年纪更小,大概还在襁褓中,更不可能帮上什么忙。
那就只有……
景嵘读出他心中所想,断然道,“想都别想。”
“别这么小气嘛,”易安歌笑道,“我想看看小景嵘是什么样子。感觉会很帅?”
他用手指点着自己的眉间,将眉头狠狠皱起来,学着严肃的表情,问,“你小时候也是这副表情吗?”
“……有问题吗?”
景嵘将脸别向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表情颇有些不自然。
易安歌哈哈大笑,拍拍景嵘的肩膀,“没有没有,挺可爱的。”
景嵘被他闹的没脾气,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将易安歌边上一拽,两个人一起躲到墙后,沉声道,“看外面。”
易安歌立即收起玩笑的心,向窗外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房顶走出来一个人,站得远看不清楚,只大致看出是个男人,看身形大约中年。
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走到顶楼边缘,向下看了看,伸出一只脚又很快缩回。
易安歌眯起眼睛仔细看去。这人看起来是要跳楼,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周围除了他们没有其他观众,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人很快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从顶楼纵身一跃——
易安歌一声惊呼卡在嗓子眼里,他看到男人的身体直线下坠,落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整个人从下往上消失无踪,像是掉入了一个空中裂缝,然后在另一栋楼的楼顶出现一个空洞,男人从那里跳出来,正好落在那栋楼的上面。
裂口迅速消失,男人稳稳落在地上,先是弯腰扶着膝盖喘息了一会儿,一抹头上的汗,直起身来转向自己刚才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
整个过程易安歌看得极其真切,就好像电影里的建议特效,只不过没有那么多光影效果。那个人就那样很普通的消失又重现,真实得令人觉得可怕。
“那是唐晃。”易安歌小声而又坚定地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肯定,但是有种预感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唐晃在规划做一件大事,而且这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唐晃似乎没察觉到这里有人在看,站在楼边跃跃欲试似乎还想继续尝试刚才的动作。这像是一种练习,用来测试自己能不能做到。看起来跟白自明的瞬间转移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看来这个唐晃对自己的能力并不自信。但他没有时间等待能力变强了,只能冒险一遍遍巩固练习。
“……你们的能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加强吗?”易安歌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从没见过基地里哪个怪物是靠这种极端的方式练习自己的能力,顶多解风吹吹风、安莉雅解下眼睛上的纱布到处去看人体透视图。这种方式看起来十分残酷,但莫名有种让人血脉喷张的效果。
景嵘正通过他的眼睛“看”着唐晃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
他自己转过身,眯起眼睛盯着唐晃脸上近乎疯狂的表情,轻声说,“我就是这样。”
还不等易安歌对这话做出反应,他忽然说,“现在是九月十九日。”
“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易安歌问。
景嵘摇摇头,又盯了唐晃一会儿,目光有些疑惑,“奇怪,他不知道灾难发生的时间。”
“那就意味着我们还有时间?”易安歌乐观地猜测道,“现在还能抢在他动手之前。”
景嵘轻声说了句“不对”,眼睛死死盯着那边。易安歌也跟着一起看,越看越觉得心中不安起来。
忽然,景嵘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腕,道,“不对劲。”
只见这一次唐晃再次准备纵身跃出楼顶,忽然在起跳的前一秒整个人转了过来,对着他们的方向,微微一笑。
“他发现我们了!”易安歌惊得心跳几乎停止,就见唐晃跳出了楼顶,与此同时景嵘已经化身为鸟冲了出去,巨大的身体挡住了易安歌的视线,等它让开时,空中已经没有了唐晃的身影。
景嵘没有抓住他,易安歌立即去看两边的楼顶,以及楼下地上,都没有唐晃的影子。那人不见了,易安歌断定,他一定是将开口开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