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景嵘在空中盘旋一圈,发出轻微的嘶鸣。易安歌怕他被人看见,忙在心中对他说,“注意安全!”
鹰隼应了一声,易安歌立即回身观察四周,将自己所在的位置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唐晃知道他们在这儿,难保不会从这里的某处出来对他进行偷袭。
易安歌拔出腰间的匕首反握在手中,感觉心里有了点底气。
他慢慢向前走,走到门边,向外看去。外面依旧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就跟被人洗劫一空似的。
“小心背后。”景嵘在外面提醒他。
易安歌点点头,放轻脚步向外走去。越过门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动静,才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就是楼梯口。楼梯一路向下,不知通向何方。
“这栋楼只有两层地下室。”景嵘说,“他就在附近,不要下去。”
易安歌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尖,几乎都要蹦出来。忽然间,他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像座机来电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楼里,显得格外瘆人。
“什么声音?”
景嵘也警惕起来,立即往回飞。易安歌静了静心,确认那只是普通的来电铃音,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随即他又警惕起来。一栋废弃大楼里传来电话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景嵘已经飞到窗边,正化为人形往窗子里跳。易安歌回头看了他一眼,确保他们在彼此可援助的范围内,然后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级。
有人走动的声音。吵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下方传来,易安歌小心地从楼梯缝隙向下看,发现有很多人在下方忙碌着,热闹程度超乎他的所有想象。
易安歌有些疑惑。刚才他和景嵘进来的时候可没听到有这么吵闹的声音,而且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抬头看看自己刚才走下来的楼层,瞬间顿住。只见刚才还是土灰色的墙壁上被贴满了棕色的墙纸,上面办公家具一应俱全,根本不似刚才光秃秃的模样。
易安歌彻底愣住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完全不一样,这种场景已经彻底刷新了易安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更可怕的是,原本已经踩在窗框上的景嵘不见了。顶层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易安歌回到刚才的房间,没有找到景嵘的身影。他向四周看去,看到墙上挂着的日历。
日历上清晰地写着,今天是七月二十六日。
他回到了过去时空的两个月前。
现在是“过去”的过去。
第38章 卧室
他花了三秒镇定下来,再次确认这一层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后,开始寻找藏身的地点。
这里在半分钟前还是光秃秃的,现在却已经摆满了家具。易安歌看到房间角落有冰箱和洗手台,靠近窗边有一副桌椅,都是比较卡通的款式。木质房门半掩着,上面贴了几张便贴纸。易安歌走过去轻轻推开门,来到后面的那个房间里。
这里是他刚才和景嵘待过的房间。刚才没觉得什么,现在摆上家具再看,会发现这个房间其实非常小。这是间卧室,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床很小,大概只有一米长,书桌和衣柜也只是普通大小的一半。这里是个小孩子的房间。
房间的小主人不在。一旁的窗户大敞着,吹进来夏日的暖风。外面艳阳高照,房间内的温度也很高,但易安歌并不觉得热。他象征x_ing地扯开了衣领扇了扇,继续检查四周。
走了两圈他逐渐意识到不对。这里的东西太少了,所有对于孩子来说必要的东西都没有。书包、玩具、图画册,甚至书桌上连一根蜡笔的影子都看不到。这不像是个房间,而像是间牢房。
有人走了上来。上楼的脚步声在下面嘈杂的人群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易安歌立即闪到一旁的卫生间里,将门掩上,并祈祷着对方不要找过来。他不像景嵘,现在算是被夹在绝境中,唯一脱身的办法就是从窗口跳出去。易安歌看了一下卫生间的窗,大小合不合适另说,这五六层的高度足够令他望而却步。
来人是个女人,穿着跟不高的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易安歌不讨厌这种声音,如果不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说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高跟鞋的声音。
女人在卧室里走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一个男人也走上来,问她,“人呢?”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不在这里。”
“臭小子又跑出去疯。”男人的语气焦急而气恼,“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要尽快离开。”
“……我们必须要走吗?”
女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他好不容易才适应这里的环境,他喜欢这儿,我们不能留下来吗?而且说不定……”
“我们不能冒险!”男人坚决地说,“行了,快一点,没有时间了!”
说完男人匆匆离开,留下女人自己站在小小的卧室里,望着窗外叹气。
易安歌透过门缝悄悄观察着这个女人。她长得极为漂亮,即便只能看到侧脸,但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上蕴含的那种动人心魄的美丽。女人脸上带着愁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拂过孩子的床头,最终落在敞开的窗户前。
“去找他。”
随着话音,女人掌心出现了一只小巧而漂亮的鸟儿。鸟儿的羽毛是淡蓝色的,长长的尾羽颜色逐渐变浅,最终到尾间的时候变成了晶莹的白。小鸟在女人掌心轻巧地跳跃着,发出一阵优美的鸣叫。
女人将它往窗外一送,鸟儿振翅而飞,很快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之中。
女人最后看了这房间一眼,也转身离去。
易安歌等了很久,确认他们没有回来后,慢慢走出了卫生间。
他没见过这个女人,但男人的声音绝不会听错。即便经历了三十年的沧桑,说话的语调和特有的尾音也足以让人辨认出来。那男人就是景嵘的父亲。
年轻时的景父看起来没后来那样稳重,易安歌不知道是他x_ing格使然,还是被形势所逼。他们在计划着撤离,看来是发生了一件很紧急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里是景嵘小时候的房间。易安歌颇有些稀奇地再次看了看四周,一下觉得这个单调的地方变得有趣起来。
但……这就是小时候的景嵘住的地方吗?未免也太简陋了些。
易安歌现在闹不清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间点,比如景嵘的父母究竟在躲避什么东西。但现在站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他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小景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的父亲骄傲而有权势,在家中说一不二;母亲绝美而温柔,但似乎没什么发言权。这层顶楼没有其他卧室,一切的迹象表明,小孩子是一个人住的,而且一个人了很长时间。
易安歌不太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睡觉的,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想,就可以随时离开黑漆漆的卧室挤进父母的被窝里,撒撒娇就能换取一个温暖的拥抱和温柔的晚安吻。四岁的孩子还不应该彻底失去父母的怀抱,如果这里真的是景嵘的卧室,那易安歌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长大以后他会跟自己的父亲那样疏离。
这不是现在他应该考虑的重点,但易安歌还是控制不住地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孩子感到难过。他要成长为后来那个沉默寡言却强大的家伙,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楼下的吵杂声逐渐平息下来,易安歌收敛心神,在兜里掏了掏。除了武器他什么都没带,不然他还想给小家伙留个纪念品,说不定等回去以后他和景嵘之间的羁绊能加深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