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大洞易安歌不由得感慨。他知道景嵘很厉害,却想不到他破坏力是如此惊人。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景嵘忽然回头,说,“这不是我弄的。”
易安歌连忙点头,顺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总觉得景嵘能读他的思想,自从昨晚他们对视过之后,这种力量就一直没有消退。
过了会儿前面没什么动静,易安歌放下手,看见封煜手里拎了个什么东西,正从阁楼口往下爬。
远看还以为是一只黑色的j-i,凑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团黑乎乎的多足的东西,已经烧成了焦炭,八条腿细得好像筷子,被封煜倒拎着,挂着足球大小的身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等封煜走近了,易安歌闻到一股浓烈的腐烂的味道,甚至比楼下的尸茧还要难闻上三分。但封煜和景嵘却像没闻到似的,交谈了几句,景嵘就让易安歌上前来看。
易安歌忍着想吐的感觉走上去,瞄了两眼就放弃了。如果这小蜘蛛是昨晚那家伙的崽儿,这玩意应该也长了一张似人的怪脸,那脸烧焦了可不会怎么好看。
景嵘却再次让易安歌看,还说,“看到什么了吗?”
易安歌张嘴就想说这能看出什么,但眼睛往死蜘蛛上一瞄的功夫,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在小蜘蛛的背上,残留着一些白色的印子,不知是不是长毛的关系,那印子没有被烧掉,而是在漆黑的焦炭上越发明显。
那是一张酷似人脸的印记,乍一看之下,那轮廓好像有些熟悉。
易安歌想了半天这是谁,忽然浑身一个激灵。
这是他的脸。
第6章 下一个目标
易安歌瞠目结舌,来回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想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什么来。可景嵘和封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是用同样深沉的目光回望着他。
“这……这是什么?”
“这我也想问你。”景嵘示意封煜将小蜘蛛的尸体拎走,严肃地对易安歌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易安歌心说你变脸变得可真快,刚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但方才那一眼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令他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反驳景嵘的能力。
见他半天不说话,景嵘顿了顿,语气倒是平和了几分,压低声音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易安歌机械地摇摇头。其实那轮廓十分简单,就好像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画,但不知为什么,易安歌就是能看出来,那是他自己的脸。对自己面孔的熟悉程度令他知道他绝不会认错。
“……”景嵘沉默着打量他一会儿,忽然问,“你住在哪?”
“啊?”易安歌一愣。
还没张嘴回话,景嵘就从他脑中读出了答案,“行,我知道了。”
“……”
这种交流方式可不算愉快。易安歌强忍住心中的不适,问,“这到底……”
“你有危险。”景嵘不给他思考的余地,像是在说什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似的,说,“它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你。”
“……可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易安歌深吸一口气,道,“也应该没有招惹过它们。”
他皱着眉盯着景嵘背后那面破烂的墙壁,用尽全力去思考自己前半生经历过的事,最终得出的答案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跟那种恶心的东西沾上一丁点关系。
景嵘一定弄错了。易安歌忽然想叫住封煜,再看一眼他拎着的那东西,但又有些犹豫。
万一……只是说万一,要是再看之下还是他的脸……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易安歌不想认命。他来这里只是偶然,绝不想跟那些东西产生什么复杂的联系。
景嵘似乎觉得他的胡思乱想十分有趣,等了很久才说,“你可以选择不信。”
一下子,易安歌就顿住了,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
景嵘说得对,他可以选择不信,可以选择把昨晚的经历当成一场梦,毫不在意地回家过日子。可一旦真发生什么事,也要自己去承担相应的后果。
现在看来,这后果易安歌应该是负担不起的。他虽然不想认命,但更不想死。
景嵘依旧那么冷静,把该说的都说了后,就静静等待着易安歌开口。
易安歌不安地吞咽了一下,抬眼看着景嵘那张冷峻的脸,试探x_ing地说,“你们……不应该保护潜在受害者的吗?”
景嵘似乎被他这个想法逗乐了,嘴角微微挑了一下,重复了一句,“我们不是那种队伍。”
潜台词是他们不会为了不必要的人浪费时间。易安歌被这个答案噎了一下,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以往见过其他人的完全不同。他不能用常理来要求景嵘他们做什么。在很小的时候,在课堂上,老师就教过他们,怪物们都是些任x_ing妄为的家伙。
易安歌面临着两个选择,扭头就走,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调查下去。
景嵘之所以在这里跟他废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觉得易安歌这个人很有趣,这一点从他微微变化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易安歌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有人愿意对自己提供帮助,总比跟个待宰的羔羊似的坐以待毙要好上许多。
于是他点头道,“我信。”
“我会安排人手保护你。”景嵘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让自己的手下将这里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往外搬,“有什么特殊需要,可以随时提。”
“它们想对我做什么?”易安歌提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景嵘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在他们下楼之后,示意易安歌看那尸茧,说,“那就是它们的目的。”
*
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易安歌顶着查房护士炯炯有神的注视去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然后他给助手乐清打了电话,得知对方已经在昨天下午就出院回家了。
这助手跟他一样心宽,易安歌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
侦探所是暂时开不下去了。下午易安歌回店里收拾了一下,在有些落灰的窗户上挂了休息的牌子,上面还留着他的手机号。
店面在市中心的一条鲜有人烟的巷子里,隔壁的冰淇凌店都少有人问津。牌子挂着,易安歌只图个心安。店是从他那有些神神叨叨的爷爷手中继承下来的,老爷子是个好人,可惜精神不太好,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赶跑了几个客人后店里的生意就再没有好起来过。
不过老爷子不在意,易安歌自然也不在意。早几年他在外省做小职员的时候还有些积蓄,前年老爷子走了,他脑袋一抽就递了辞呈回来继承这家小店,也不图什么。能赚到钱自然是好,赚不到就吃老本,日子一天天过,也没什么可愁的。
其实易安歌挺有做私家侦探的潜质。他体力好,还机灵,加上有一对极其灵敏的耳朵,接一些调查外遇、跟踪人的活儿是绰绰有余。这次的案子其实他犹豫了好久,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保护者的工作,但他的委托人反复强调一定非他不可,最后这才接了个烫手山芋。
其实从那时候易安歌就应该意识到,那个委托人那么富裕,没道理上赶着往他这小破店里送钱。他找自己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可惜当时易安歌和乐清手头吃紧,最终还是没再往深了想。
一切都是命。易安歌一边锁门一边感慨,委托人藏了很多话没说,景嵘也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到头来就他一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不说,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跟隔壁冰淇淋店的老板打了声招呼,易安歌从一旁的小路绕到后门,顺着楼梯往上走去。
两家店紧挨着,都是二层小楼,底下开店,楼上是两间紧挨着的屋子。这里也是易安歌爷爷的房产,老爷子过世后就过户给了易安歌。现在他住在冰淇凌店上面,旁边侦探所的二楼空着,常年挂着出租的条幅。
不过从没有人租过。这地方太偏了,从外面看又很旧,一间屋子才三十平大小,正经人很少会来这儿租房。以前倒是有个人打电话说想看,但那人神神秘秘的,到最后还是说了不租。易安歌没觉得遗憾,现在隔壁被他当成囤东西的杂货间,想去的话直接从阳台翻就行了,十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