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暖洋洋的燃着烛火,地上铺着软和的毯子,将虚浮的声音隐匿其中。
疯狂如此,彻夜如此。
下人们早就躲去了该躲的地方,零碎的声音像海浪般沉沉浮浮。
是谁扬起了脖颈,露出满足又深情的模样。
是谁疯狂的吻住锁骨,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是谁流下滚烫的泪水,而尽数被对方舔舐。
这一夜,如梦,如幻。
当萤火照耀的时候,执骨哭了。
栈衣已经被他啃咬的浑身青紫,不知他发了什么疯,恨不得将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他对执骨温柔,执骨却对他疯了一般不依不饶。
一次又一次,疯狂又缱绻。
纵使被他咬的到处都是牙印,但不可否认,身体极其舒爽。
所谓一响贪欢,甚是美妙。
擦去执骨的眼泪,栈衣心疼的不行。
“怎么哭了。”
“我都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这一句话,听的韩栈衣瞬间惊怔。他擦拭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睛望向执骨。
执骨没出息的抱着膝哭,一头漆黑的发尽数散开,披在身后,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可是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扑向韩栈衣,亲吻的他嘴角发麻。
栈衣热烈的迎合着执骨的诉求,直到嘴里划入甜甜的味道。
“糖。你之前……最爱吃的。”
执骨红着眼睛,抱着他,躺在他的身上。
栈衣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摸着执骨的发。
他颤抖着问道:“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可是他再没有可以说话的机会。因为执骨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夜的执骨,栈衣从未见过。
哪怕相识了九年,都不知他会如此疯狂。
也罢。
春秋帐暖,梅寒不禁芳华。
你若要,我便依。
就如你所期之平安喜乐,我便给你百世国泰民安。
那一夜,栈衣睡去了。
执骨坐在床头看了他一夜,直到大雪将停,朝阳初起时。
“叩叩叩。”
有人叩响了门。
执骨静静凝望韩栈衣,从未对他如此温柔,从未这样好好看过他。
低头,浅浅的吻在栈衣的唇上。
“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天就亮了。”
执骨摩挲着他的唇,轻柔辗转:“还有,我喜欢你。”
再不舍的留恋,都将是过去。
迎着朝阳的光,留下光影的离别。执骨缓缓穿上一层中衣,掩去身上的痕迹。
乌黑柔顺的发,轻柔的披在身后。自从昨夜散了,他就再也没扎过,手腕上的流苏被他卸下,放在了栈衣的枕边。
那样红的颜色,如此夺目。
“不过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而已。”
“栈衣,我不疼,不怕。”
执骨披上那火红的披风,精致的像从晨光中走出的少年。
尤其映着那微微扬起的嘴角,美到极致。
麟国的大将军,一生传奇。
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一马当先,斩无数仇敌。
自古有言:但凡镇国文武将一日在,麟国,当一日繁荣。
执骨跟着韩风早就派来多时的人,一步步,走向刑场。
栈衣,还在沉睡。
他的梦,香甜,美好。
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执骨笑了,他自言自语道:“今天没下雪了呢。”可是脚上,还是沾染着大片白雪。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依然好玩。
“呵呵。”
身在乱世,肩有重担,不可不顶天立地。
只要爷爷没事,好友没事,栈衣没事,麟国没事。便无所畏惧,一马当先。
执骨无怨无悔。
这是他该做的事,没什么好怕的。当他的手被缚起,看着明晃晃的刀指向自己时,显得如此从容。
闭着眼睛,感受着雪后澄澈的味道,深吸一口气,一直顺着脖子凉到了心坎里。他与韩风的约定,自始至终韩栈衣都不知道。执骨大可以有万千种选择,但却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因为,麟国已经不是当初他所认识的麟国,皇上也不再听他所言。好友与爷爷在那儿水深火热,外头敌军虎视眈眈,乱世之乱,也莫过于此。
一日为将,终身为将。
不论再有多么破败,他还是会一往无前。
这个时候,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栈衣做的披风很暖和,韩风来了敬他一杯酒,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是条汉子。”
“呵。”执骨笑了笑,“是吗。”裹在狐裘中,他懒懒的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如同在自家庭院休憩一般。
韩风举了举手中杯:“但你的命,我终究要取。”
一口饮尽,韩风起身离开。而这时,身后执骨睁开了眼睛,悠悠而道:“你,是为了无厌吧。”
恍若一道惊雷劈下,韩风瞬间僵直了脊背,转过身来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再听到这个名字,已是几十年往后。曾今尘封在心底的人和事,霎时间犹如破了封一般汹涌的在记忆中碰撞。这是他的秘密,他一个人的秘密。
无厌……
韩风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执骨笑着继续道:“那年,你和他在麟国相爱,你纯真无邪,心思透彻。他行为乖张,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你墨守成规,不敢越距,而他带着你,尝遍酸甜。你们相爱了,可是最终,却未能在一起。他死了,死于我爷爷之手。”
一字一句,诉说着过往。那一段自己都不敢轻易碰的过去就这样被执骨说了出来。韩风的身体在颤抖,他低下头:“你闭嘴。”
“所以,让我猜猜,这就是你为什么要让我死的原因。”执骨笑道,“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忘记他。那么为什么,要复活他之后,又让他为女子,弃之不闻不问。”
韩风伸出手,将袖口捋上去,他道:“难道让他在身边,看着我逐渐老去,孤独终老吗,不如忘了我,什么也不记得,找个爱他的人,相安无事一辈子。”
“所以你从此对她不管不问?”执骨不是个多会为其他人考虑的x_ing子,但他认为,韩风有必要知道这些:“你要她忘了你,但很可惜,你对她施的术失败了。她只是不记得那段过往,但却记得她爱的人。她像疯了一样的找寻,等待,可是你再也没出现。”
“不过现在。”执骨又闭上了眼睛浅眠:“你要她忘的,她也全都想起来了。”
韩风几乎站立不住。
这么多年,我迫使自己忘了你,可是一听到你的名字,我的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去找她吧,她在等你。”执骨难得做了一回好人,“别误会,我只是替爷爷做最后一点事罢了。你和他的姻缘,是爷爷所破,该还的,我替他还清了。”
话毕,执骨再不多说。而韩风,却沉默了。
当他转身而去的时候,一道奇异的光芒打进了执骨脑海中。执骨只觉得灵台一暖,然后,就如同梦境一样,有什么包裹了他。
不久前想起的事情,开始在脑海中逐渐成型,变得清楚。
那些被他遗忘的,落掉的记忆,一点一点想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前面铺垫了很多也,你们有看出来过吗……QAQ
另外,这一章其实是有车的,豪车的话,应该在微-博,什么时候发后面章节的作话里我应该会说哒。
第50章 木桃
麟国的一年冬天, 冷的可怕。
那一天,听说来了位无邪的小皇子。大街小巷人头攒动,都来好奇的看这位质子的模样。只是马车四周都被黑布包了起来,什么也瞧不见。
到了晚上, 夜深人静时, 有一位小屁孩, 呼哧呼哧的爬了整整一座高阁,然后命令黑夜里的人一刀将门上的锁给劈了。
他得意洋洋的进来,呵了呵冻的冰凉的手,就看见了一位似乎受到惊吓, 转头来看他的小美人儿。小执骨大吃一惊:“女的啊?”
爷爷不是说,是位小皇子吗。
本来还想威风八面, 气势汹汹一下,现在执骨整个蔫吧了。
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气焰瞬间消失,开始结巴:“那, 那个,我,我叫执骨,住在将军府,你好。”
小美人儿点了点头, “哦”了一声,就没理睬他,继续站在窗户口吹冷风去了。
小执骨一时有些无措, 爷爷说了,我们要保护女孩子,那我是不是要对她温柔点?
但是小美人儿好像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执骨跟个老大爷似的坐在人家桌子上,一双腿晃晃悠悠,开始自报家门:“我和我爷爷住一起,我爷爷是大将军,我知道你是无邪来的人,要在这住很久,你如果觉得无聊,就放根红绳子在窗户上,等我看见了,我就来找你玩儿。”
小美人儿是个冰山美人儿,小执骨发现了,因为他都不说话,不论自己说什么都不理睬,顶多就“哦”,“恩”两声,或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