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只说,短时间内,我就不会再升职。
中队长的办公室隔音效果也不错,所以拿自己当烟囱整的室内昏暗的不可思议,夹杂着特殊声响谁也不会发现。
几天后,成才走了。这次,队长在内,一堆人送。许三多也去送,边送边想:成才是真的留在这里了。
他听见队长对成才说:“好好G,别让大家失望,也别让我失望。”
成才的眼里闪过什么,夹杂在瞬间惊喜的神情中:“我会的。”
那声音郑重又低沉。
袁朗拍拍他肩膀,晃着身体走远了,没察觉后者目光隐隐在追随。
许三多看见了,当没看见。
其实,自从那次战斗之后,许三多就渐渐的不得不看见以前刻意忽略的点滴。
吴哲来老A就开始种花,他说他喜欢园艺;然后不知何时起,他叫那些花儿为‘妻妾们’。
队长喜欢种地,试验田。他想把各式各样的种子都种在地里看能长出些什么。他乐此不疲。
齐桓喜欢削南瓜,有时会有意无意的替自家队长出馊主意。
队长对南瓜地最有兴趣。
成才,成才打来这里就对队长刻意回避,战友们都调侃他小心眼,可那天——
那天,齐桓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上级,住院时老A们心有余悸却佯装轻松的打趣。许三多听到一句:“菜刀看到队长第一眼居然差点跪下!真服了他了哈哈……”所以他在老A们集体立正敬礼时回礼慢了半拍。
那天,吴哲‘烂人教官’做得格外称职,但听说他找队长‘长于辩论’两个小时后,‘不小心’折断了七支虞美人。
那天,成才把自己关在房里写毕业论文提纲一整天,而他毕业,是两年以后。
那天以后,队长请了三天假。据说,是去看自己半年未见的亲亲小宝贝。
那天以后,许三多看见三个人的相同点——失落。
他当没看见。
回来以后,队长变得很忙。一年一度的秋季大演习要开始了,队长的作战计划几次上交几次修改,几乎整天泡在铁大办公室中。
南瓜成熟了,师侦察营的有七个,许三多真高兴,因为他看到了马小帅。
队长没来收南瓜,他更忙。当吴哲长舒了一口气喃喃:“终于脱下这层烂皮”的时候,齐桓却更加卖力的收拾起这刚明白过味儿来的新老A们。
队长没管这事儿,他简直忙得有些离谱。众老A这下真奇了,什么对手能让队长忙的整天鬼影看不见?
是的,看不见,这几天袁朗频繁出基地,深夜回来直奔铁大办公室,老A们能看见他才有鬼了。
许三多又开始不安,这次他不想相信自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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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方案下来,老A们都傻眼了,这也太高难度了吧?还一比二十六的战损比最低?那个脑抽风的诡异逻辑?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嘛!
身为找茬部队,就得认命;身为被找茬对象,更得认命。
废弃工厂巨大脚手架下的破钢乱铁材料堆是个不错的隐蔽阵地。看锄头举着手枪,身上挂着自己相当熟悉的小玩意儿谨慎的溜进半露天厂房。许三多想起第一次参与‘找茬’时候队长的话。
于是,他认命的扮演最不适合他扮演的角色——狙击手。
鬼知道这是谁的神奇推理!虽说老A们被要求全战斗位置适合,但个人总有自己最擅长和最不擅长的地方。而许三多,最不擅长的就是,狙击。
与其说不擅长,到不如说是——依赖。
对,依赖,依赖,成才。或者说,他在潜意识把所有的狙击手都当作成才——他最好的朋友。
袁朗这么说的时候,铁路在深思。是的,许三多的军旅生涯是和成才一起开始的。一起出下榕树,一起坐同一辆军列;一起在钢七连生活两年,都在五班呆过,然后一起参加老A选拔。一起度过那‘暗无天日’的四个月,短暂的分开后又一起留在A大队……一路走来,太多的‘一起’让许三多这种过分信任渐渐变成依赖,前者无知无觉,因太熟悉而深陷迷局。
他们一起长大。
“你着急了。”说这句话时候,铁路是闭着眼睛的,他不想看比那天更上一层楼的‘表演’。
“是的。”
时间不多了。
许三多有些别扭的设立狙击阵地,不知道比他郁闷的人太多太多。比如说原本通讯干扰电子战主攻顺便充当火力支援,少在前期战局明面出场的锄头被派做了尖兵。C3副突击手位置变成自由人{袭扰,y-in人,补充减员等,老A专用}钳子,自己正在欲哭无泪的排雷。菜刀更惨直接从火力压制换到第二观察手。摆弄着n年不碰的夜视激光测距仪,面部扭曲古怪有口难言的样子害的距他最近的新任突击手银河小臂微颤,重机枪口一下子偏低十公分……
全乱套了这!
其实,还有比他们更惨的!谁?
镜头一
蓝方移动指挥部
“这什么该死的破情报?你侦查连的兵都是木头桩子不成?这边厢刚说灭掉对方一个小组,半口喜庆茶没咽下去呢,那边被狙击手点名了一个排!超人吧?是吧啊?mAmA的……”
那位被训的也着了火:“谁……谁知道那小子阵地会选那么近?速度更是飞毛腿!拿狙击步当冲锋枪使!根本不看瞄准镜!近的就手枪崩,远点的一个参照物了账!是点名!真点名!!!你这刚摸到规律找掩体,他丫的九百米外点上名了……”
镜头二
通往l基地的必经之路上,一个葫芦状的山谷口。半个加强连的的战士把这地方围得风雨不透。
甲,无声;小道消息,对方高手,一换几,乖乖。
乙:胡说,命令守你就守,说是会来一个排。
丙:慢慢熬吧,他们离这里至少五公里还……
甲,打手势,静默:有情况!
谷口植物不正常晃动,几个新兵反应过度,条件反s_h_è 开快了枪。一阵弹雨过后,六百米外黄土堆,一声枪响,临时指挥官冒了白烟。
狙击手!
火力疯狂扑向狙击阵地——没人?嗒嗒嗒,嗒嗒嗒……谷口躺下一大片,就在那丛不正常植物斜后方三十米!蓝方兵们眼睛冒着红光就想‘同归于尽’。几个重火力火箭筒都上肩了,一气儿就想往谷口砸。突然胸口一震,没等回过神来几声闷响剩下三十几个全部冒烟。支愣着脖子缓缓扭头,一口老血——哪个神人扛这玩意儿奔袭几公里上山?己方还毫无察觉都完毙了才发现!轻型追击炮啊!这是一个人抬的吗?是吗是吗?
一个人影自那大家伙后面施施然走出来:“不好意思,晚了点。”
“怎么。”三百米外树上跳下个吉利服。
“报销了少半个营。”
谷口右侧一个水坑冒出一颗脑袋,举着微冲咧嘴笑:“临时加餐还是顺道?”
“心情不好。”手搭住炮管,身体半屈脚划拉地:“诗仙儿主削,我只是抽冷子给几下,打了就跑。”
“像你的风格。”
少半个营?加餐?顺道?打了就……跑?扛……这玩意儿?
苍天啊大地啊!!!
六十几个兵全傻了。
镜头三
“指挥部!指挥部!”溃退的部队还在不断减员,通讯员都该急疯了:“我联系不上……啊!”
“怎么了怎么了?”指挥官一把拍倒他,下一刻自己也定在原地。
电子设备一片混乱!最让人骂娘的是……位置探测仪失灵了!!!
“朝四点方向……哪个王八蛋!这演习才几分钟就黑,不是每次都中后段才……”
六华里后,他说不下去了,七百公尺之外激流迸s_h_è ——刀削斧凿的绝壁一条还有,这该死的瀑布啊!!!
正文 第8章 谢幕?开始
有战争,就会有牺牲。这话,同样适合老A。
蓝方的指挥官们紧张的聚在一起研讨方案,一位鬓发发白的大校指指电子地图上一个红点:“就从这里下手。”
“完毕,一个小时,Ex点汇合。完毕。”喉麦中队长声音响起,有些低。
“明白,完毕。”现在距离演习还有少一半时间,各组攻击基本已毕,使用喉麦联络迫不得已。
许三多开始转移,他记得右前方不远有座山。绕过去是稀疏的树林,锐角五十度斜着穿越,经过小溪四公里左右到达目的地。
依掩体缓慢前进,不远转出两个人影。己方服饰,说笑着朝许三多藏身处走来。
静静等对方接近,许三多没有动。直到对方脚尖离自己脑袋不足三米猛然斜刺里窜起,左手拧向对方脖子,右手军匕抵住另一个咽喉——迅如闪电!
被拧脖子的反应飞快,虽惊讶可下意识一个膝撞击向许三多腰间。力大沉猛,这要是真给击实,椎骨就甭想要了!
可惜,许三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收军匕,微曲身体,小腿发力就势右侧步半个旋转,绕至那人身后右臂急钩对方咽喉——一声轻响,一切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