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侠录+番外 作者:谢璎【完结】(3)

2019-06-11  作者|标签:谢璎 甜文 娱乐圈 爽文 情有独钟

这探听之人就是接二人入店的伙计,名叫彭四,看去平常,却是盗党中得力之人,飞贼出身,轻功甚佳,以成许二人现今本事,再来十个都发现不了。所以容容易易就潜进院去,伏在屋顶,将二人对话偷听了个够。断定不过两个毛头小子,初涉江湖,也无甚有名望的师长亲友提携,这样肥r_ou_最是好吃,岂能放过。边听两人畅谈,边在心底暗笑,小子们既爱做梦,等明日就送你们回老家,做上一辈子美梦。如此想着,悄悄绕到侧面屋顶靠近院门处,正待跳下,耳根一凉,好似被谁吹了口气,不觉受惊,忙回头看时,并不见身后有人,心下狐疑,方想是否再去四周探看探看,“嘭”的一声,房门洞开,成才由内冲出,跟着就四下里张望,似在寻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为防成才发现起疑,忙将身子紧贴着房脊一动不动,意图借着夜色遮掩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才刚藏好,又觉背上一紧,后心似被人抓了一把,还伴着声低笑:“这地方看不清楚,我送你下去吧。”跟着股大力上掀,同时双脚本是牢牢勾住房檐,也不知怎的,忽然足下一软,再无依凭,整个人随着那股力道腾空而起,忽又改了下坠方向,既快且狠,尚还不及反应,已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立时头晕眼花,半天爬不起来。

这时成才已听到动静发问,彭四脑子倒也机灵,忙强挣着起身,编了几句瞎话,将成才哄回屋。情知此事太也蹊跷,当是有人捣鬼,却不知对方来路,匆匆回房,见同党多人正等己消息,一看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进来,都赶着问出了什么事,便将经过说了。这群盗匪在这黄河口岸一贯横行,几曾遇过这样事来,闻言无不讶异,当听到彭四说背后曾被人抓了一下时,有好事的不由自主,就往其背看去,一瞥之下,大惊出声:“这是怎么弄的,还不快将衣服脱下看看。”彭四因那一跤摔得太狠,浑身疼痛,脑子也有些晕糊,心神不稳,哪儿有闲暇注意其他,听人这么一说,才觉后心处凉凉的,似乎有些异样,随言将衣服脱来一看,登时目瞪口呆。其时气候已经转凉,身上所穿,乃是nei衣外罩夹袄,再加上外衫,不算太厚实,层层叠叠可也不少。而就在后心位置,里外所有衣物,全多出碗口大一个破洞,已然露r_ou_,冷风直灌,怪不得会觉出冷。回忆适才经历,分明被人一手抓去,若光是破洞还不算稀奇,奇在那破裂处十分光滑,仿佛天然制成一般,内外数层相叠,位置分毫不差,就刀裁也无如此整齐,并且只碎衣衫,不伤皮r_ou_,这等功夫从所未见,不知何处惹来。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都知此事不妙。有胆小些的就道:“看来点子爪硬,不如暂放一马,别为了这么口羊r_ou_,惹出事来。”余者虽也有生类似念头的,但又觉对方面都未露,现将自己人耍弄成这样,面上已是难堪,何况还拿不准和屋中两少年是否一路,就这样将买卖放走,越显自身情虚心怯,太也示弱,便都不愿附和,其中掌柜的刘诚,更是犯了凶横之x_ing,闻言冷笑道:“没有如此容易。据彭老弟所言,那两只小羊稀松平常得很,否则,有这大本领靠山,怎会舍近求远,往投少林?可见本身并不足虑。休看来人与咱们作对,来路目的都不清楚,如是寻仇来此,不该这样藏头露尾,况这些年做事谨慎,自信也没得罪道上朋友。怕就怕是那一等自命侠义,专管闲事之徒,凑巧看破店中机密,专程闹事。可若真被那等人盯上,必已有把柄落在人手,左右无跑,也不在乎多做少做。还一可能,无心路过,见彭老弟窥探室内,于心不合,开个玩笑,随即走开,倒是此种最像,否则自事发到现在又有不少时候,怎会毫无动静?若真如此,人已离去,咱们却在疑神疑鬼,还白白放走肥羊,钱财事小,这面子丢得可大。”众人本就心贪难舍,犹疑不定,听此分析,均觉有理,凡事尽往了好处想,商议一阵,仍决定照预计下手,只行动加些小心,反复策划多回,确定万无一失,方才散去。

回头再说成才,敷衍完彭四回屋,房门早被三多依言紧闭,成才连叫几声,不见动静,顿觉慌乱,一咬牙,后退两步,用尽全力将门板撞开,跌跌撞撞进了屋,却见三多好端端的立在桌前发愣。不禁有些来气,走上前一拍肩膀:“三呆子,叫你半天,怎不开门?”三多仍是愣呆呆的,顺嘴接道:“成才哥,你看。”手指处,半寸厚的实木桌面上龙飞凤舞,镂空刻了个“慎”字。成才见此情形,怨气顿消,上前仔细端详,并问:“这怎么来的?”三多道:“我,我也不知道。你刚才出去不是叫我关门?我就去了,关好门一转身的功夫,桌上就多了这个字。也没见有人,是,是不是闹鬼啊。”成才低喝道:“别胡说。”又研究一番,才道:“我看这字不像刀剑刻的,倒像手指划的,三儿,这不是鬼,咱们八成进了黑店,遇上高人了。”三多惊道:“黑店?高人?怎么回事儿?”成才就将自己在院外所见,跟遇到店伙的事儿说了,最后道:“我猜说话刻字的定是同一个人,凭这轻功指力,就比以往听说所见的高明了不知多少。你想他如有恶意,对付咱们还不容易,用得着藏么。刚才那话,和桌上这字,怎么看都是示警意味。我本来还不觉得,现在想想,刚那伙计实在可疑,这深更半夜,多数人都睡了,咱又没叫,送的哪门子水,那跤动静太大,也摔得蹊跷。早听说黄河两岸时常盗匪出没,黑店也多,咱们出门没多少日子,别还是没经验,投到贼窟里来了。幸亏有高人路过遇上,动了善心,留话留字,给咱提个醒。”顿了顿,又惋惜道:“可惜他或者还有事情,或干脆不愿意露面,就是不出现,我一直想拜这样师父,若能见上一面多好。”三多紧张道:“这时候就别管拜师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趁还没人动手,跑出去报官吧。”成才摇头道:“呆子,没有证据,报什么官。而且咱来前打听过,这店也是有点名气的老字号,是不是黑店还不一定。就是,经营这么多年,树大根深的,肯定有势力,弄不好跟官府都勾结着,无凭无据去报官,不被理会算好的,万一再定你个诬赖罪,那才吃不了兜着走呢。”三多究竟没经过世面,闻言垮脸皱眉,急得都快哭了:“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啊,万一他们一会儿就杀进来呢。”成才想了想,又安慰道:“你别急,据我想,也还不至紧急到这般地步,否则这位高人就不会只刻个‘慎’字,而是催咱们逃命了。今晚大概不会出什么事,可咱俩也得警醒些,干脆别睡了,收拾好东西,等天明上路,拣大道走,到时候光天化日,又是热闹地方,就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渡头择船谨慎些,尽早过了河,没多远就是少林寺,势力颇大,离寺百十里内不会有人闹事,只消到那儿就可安心了。”三多向没什么主意,全依成才,收拾好行李后一夜无眠,对坐警觉。

当晚果然再没有动静,天一亮二人就结了帐,出门往渡口方向而去。三多生x_ing乐观,见一路无事,便以为纵有危机,幸得人提醒,有了防备,已然安全度过,便放松了些,又有说有笑起来。成才却还不敢大意。到得码头看时,共有四五只船停泊等客。为防着船家暗中与黑店通气,越加了一倍小心,连看几艘,都觉不够稳妥。末了见下游不远,泊着艘快船,形体较常稍小,再上双人两马倒也有余。掌船的乃是一个老头,带了名八九岁的幼童,似是祖孙二人,老头身量不高,年岁已大,满脸的皱纹,看去人甚和善。成才略一思索,觉着水匪打劫,没听说还带着幼童的,这一老一小当无问题,何况度其身形气力,即便再出什么岔子,自己跟三多也能应付得了。于是上前求渡,那老头当即笑诺。招呼两人上了船,又命孙子掌舵,自己摇橹,慢慢往河中间驶去。

成许两人昨晚一宿不曾合眼,又因戒备强人,精神消耗,比往常格外疲累。上船后无事,不多会儿就都觉困倦。三多已靠在身侧睡着,成才坐在船头观水,不知不觉,也有点晃神。正想离靠岸还早,不如也打个盹歇息片刻,忽觉船身一震,就此停下。那厢三多也有所感,迷迷糊糊睁眼问道:“成才哥,到岸了?”成才摇头,正要回问船家,头尚未转完全,眼角处瞥得银光一闪,耳畔似乎也有风声,警铃大作,本能的一把将三多推开,反身一滚,不及喘息,腰间一阵剧痛,就这么倒在船板之上,再起不来。定睛看时,正是掌船的老头,已改了狰狞神色,提刀立在船头,还微透着些得意。而就这晃眼功夫,三多已扑了过来,一个转身将自己护在身后,扭脸怒喝:“你干什么?”那老头刀一横,狞笑道:“干什么?自然是打发你俩上路。算你们上辈子积德,今日落在吴三太爷手里。”

却原来成才一路留心,最后反吃了精细的亏。只看这祖孙二人老老小小不似恶人,却不知对方正以此诱他上当。这老头吴良,正是黄河两岸有名的大盗,早年间作案无数,积下大笔家财,晚来有意享享清福,就在离岸不远处修有庄院,可年岁越大,反更贪财,并不就舍了河上生意,只自身轻易不出,多交了儿孙手下去做,德诚客店就是他家所开。昨夜店中闹了一场,掌柜的连夜派人送信,叙说经过,为防万一,请调人手埋伏。老贼也是该死,隐匿多年,往昔凶暴x_ing情分毫未改,听得有人故意做对,不仅暴怒,还因手下将来人本事渲染太过,更不信服,遂决定亲身出马,对方如和两少年无关便罢,如若有关,定要趁机将人引出,惨杀泄愤。后在船上,见只得成许二人,本领低微,还觉有些失望,那对头果是路过,此刻想已去远。为这点小事,引动自身大驾,着实不值。念及此处,又将气撒在成许二人身上,船到河心,就欲置二人死命。成才见机虽快,奈何功夫不够,虽躲过致命一击,仍被砍成重伤。现见二人既已看破,更不多说,挚起单刀,对准三多再度劈下。成才动弹不得,被三多护住,可还有些眼力。看那吴良架势,已知三多不是对手,恐就要命丧当场,自得出门,桩桩件件都由己安排,向来自负聪敏能干,不料却将二人引入死地,本人不提,如何对得住两家父母,心中暗愧,遂闭了眼不忍就看。果然,很快听得一声惨呼,却不似三多声口,也不觉有血溅出,倒有些个奇怪,偷偷睁眼看时,三多仍是完好无损,挡在身前,吴良单刀却掉落船舷,左手抚肩,右小臂软软垂下,竟似骨折。凶睛瞪现,神情可怖已极。其背后又传人声,却是极平静口吻:“久闻黄河水盗猖獗,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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