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势转的太快,破绽出现,伍六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直c-h-a齐桓侧腰。
“齐桓”吴哲失声惊呼。
刹那间,胜负扭转,马小帅勒住甘小宁的脖子放声大笑。
匕首离齐桓腰还有半寸,绝地警觉到危险,后腿用力,猛的向上一跳,匕首划开皮甲,血沫飞溅,绝地闻到血腥味知道主人受了伤,x_ing情大变,飞起后蹄狠狠踢向伍六一战马的马腹,青马轰然而倒。齐桓一把扯住伍六一的后领,把他从倒地的马上拽起来。
带血的匕首紧贴伍六一的喉咙,胜负再次瞬息而变,齐桓赢了。
马小帅的笑声戛住了,高城眼前一片漆黑,晃了两下,还是站住了。
“你这一刀杀不了我,可如果我收刀不及时,你的脑袋就掉了。”齐桓侧头看着伍六一低声说,“一场比赛,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吗?”
伍六一转过头,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没有想值不值,只是觉得自己输了,旗要丢了。
齐桓回头看那面旗,今时今日他又见到一个愿意为那面旗死的人,和父亲一样的人。
燕云狼骑也有战旗,但没有一个狼骑士兵会为一面旗死。铁路总告诉将士,命是你自己的,你可以奋勇杀敌,也可以丢盔弃甲,杀敌有功,怯战有罪,你不死在敌人手里,就得死在自己兄弟手里。你不为任何人而战,你背后是我们昭国的锦绣河山,是我们父母的血r_ou_之躯,你是为他们而战,为他们而死。
每个人都有家乡,每个人都有父母,燕云狼骑士兵守护的东西看得见,摸得着,不是一面只画着虎豹的空洞战旗。
齐桓常想,如果父亲把他和母亲当做战斗的意义,就不会抽打自己,更不会自杀。
“你很好”齐桓放下伍六一,冷冷的说,“但还不够好。你救不了那面旗。”
齐桓纵马狂奔,手里握着刀,眼睛看着那面旗。
侍卫司的所有人都围到大纛前,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誓死捍卫战旗的表情,齐桓甩出佩刀,刀高速旋转着飞向大纛,去速太急,谁也拦不下。
忽然,一道白光,撕裂风声,横冲而来撞飞了齐桓的刀。
刀落,白光碎。
齐桓回头看向观台。
辅国公高靖远站了起来,他手边的茶盏没了。
高靖远撩起下摆跪在宋汍澜面前,“陛下,虎豹骑输了。”
高城双膝跪地,以头撞地。
宋汍澜脸色y-in沉,铁路一动不动的看着皇帝,袁朗下意识的握紧刀。
“不”宋汍澜说,“是侍卫司输了,不是虎豹骑。”
高靖远叩首,“多谢陛下怜惜老臣脸面,但打出虎豹战旗,便是虎豹骑,输就是输了。”
高靖远抬起身,继续道:“依照规矩,齐桓是可以拔旗的,臣阻拦是因为虎豹骑从建立就定下规矩,丢了旗,守旗将士全体殉国。这面旗是我虎豹骑的大纛,一直跟着老臣。今日,丢了这面旗,即使是老臣也要殉国。”
宋汍澜细长的手指微微轻颤,“辅国公,这只是比武,不是两军交战,不可做真的。”
“是,老臣明白,所以老臣有一请求。”
“辅国公请讲。”
“虽然燕云狼骑已胜,但虎豹骑历来不战死最后一人,绝不认输。所以,请陛下允许比赛第五场。”
“好,依辅国公”宋汍澜立刻准奏,似乎生怕高靖远再提什么殉国之事。
“谢陛下”高靖远再次叩首后,抬起身直视宋汍澜道:“请陛下恩准最后一场由老臣对决燕云狼骑。”
演武厅一片死寂,百官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扭头看同僚,同样惊恐的表情。
宋汍澜静静坐着,自他登基以来,从未有一件事让他如此紧张。这场比武,他确实另有目的,但发展到如此地步,绝不是他本意。
“好”宋汍澜的嗓音有些哑,“准奏”
“谢陛下恩典”高靖远伏地再叩。
高靖远从观台上走下来,高城快步迎上,“爹,还是我上吧。”
高靖远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齐桓面前,难得温和的问:“你是齐祥的儿子?”
齐桓连忙下马,“回辅国公,我是齐祥的儿子。”
“你一上场我就看出来了,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齐桓点头。
高靖远双手按住齐桓的肩膀,高兴的说:“我找了你很多年,没想到你在燕云狼骑,很好!很好!”
“多谢辅国公关心。”齐桓礼数不差,只是神情有些淡漠。
高靖远并不在意,依然温和的说:“你爹的事,我知道的晚,再去找时,ni娘也不在了。你和我儿子一般大,但是比他有出息。”
齐桓笑了笑。。
高靖远走到大纛前,凝望了一会儿,幽幽的说:“你爹那面旗是我们虎豹骑刚建立时做的,那时我们只有十七个人,后来发展到八百,这八百人如今就剩下我和举旗的这个老汉了。”
扛大纛的老汉和高靖远年纪相仿,听到这句话,眼泪一下子落下了。
“那时,我还没你大,第一次带兄弟们上阵,就死了四百三十二名。你爹回来哭的站都站不起来。”高靖远回头看向齐桓,“这面旗不是虚名,不是威名,不是荣耀,是尊严,是我们十七个人,是八百将士,是几十万虎豹骑的尊严。”
齐桓有些听不懂,而高靖远却不愿再说。
“你的铠甲呢?”高靖远冷冷的问高城。
“爹,还是我上吧。”
“你上?”高靖远看了高城一眼,“你赢得了吗?”
高城默然。
史今和马小帅捧出高城的铠甲,高靖远拎了拎,“比我的轻,就这样吧。来,帮我穿上!”
“爹”高城扑通跪下,“让儿子上吧,儿子一定死战到底。”
“你死就能赢吗?”高靖远脱掉外衣,开始穿铠甲。
“爹”高城跪地膝行到高靖远面前。
高靖远转身面向另一边,高城跪着走过去,高靖远再转,就是不肯看他。
高城急得一把抱住高靖远的腿,“爹,你这是让儿子不孝。”
“你几时孝顺过!”高靖远喝道,“站起来!”
高城抱着他的腿,不肯起来。
“侍卫司骑军都指挥使高城,你给本公站起来!”
高靖远叫了高城的官职,这不再是父子之间的对话,高城慢慢站起来。
高靖远的铠甲已经穿好,高城牵来火风,“爹,你骑儿子的战马吧。”
高靖远冷笑一声道:“你这叫战马?骄纵过度,它也就能横行街市,搅扰乡邻!”
王庆瑞牵着自己的战马走过来,“辅国公骑它吧。”
高靖远梳理了下它的鬃毛,笑道:“逐日,你想跟我上战场吗?”
红马长嘶一声。
“不行,逐日太老了”高城反对,“爹,还是骑我的火风吧,火风正当壮年。”
高靖远根本不理高城,对史今说:“给逐日装盔甲。”
史今看了看高城,跑去拆下了火风身上的盔甲。
高城仍不死心,追到高靖远身后喊道:“爹,铠甲太重,我怕逐日承受不住。”
重甲不同于轻甲,一旦全副武装,马匹所受重量不亚于身上骑了四个成年男子人。逐日年纪太大,穿上铠甲恐怕站立都困难,何况与敌对决。而在战场上重甲一落马,骑手必死死无疑,因为一时爬不起来,只能任人宰割。虽说这是比赛不会伤及x_ing命,但高靖远年纪毕竟大了,这么重的铠甲压在身上,受伤在所难免。
袁朗与高靖远几乎同时开始装马铠,许三多在帮他,齐桓回来后,眼睛一直盯着虎豹战旗,吴哲和他说话他也听不见。
燕云狼骑这边气氛很压抑,连一向反应迟钝的连虎都觉察出问题大了。虎豹骑最后一位出场的武士如今成了辅国公,连虎入伍多年,高靖远的煊赫功勋,昭国的士兵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和他对决,对连虎来说,无疑于和传说对决。
“队长”连虎晃到袁朗身边,“你真和辅国公打啊?”
“那可不还真打”袁朗身穿重甲来回走动很不方便,连虎一来,他立刻压到连虎身上,可怜瘦小的连虎被他压的腿更弯了。
连虎挠了挠头:“我咋觉得这跟做梦似的。”
“是啊”袁朗眼睛亮的像鬼火,“梦寐以求。”
“队长,你为啥这么兴奋”连虎终于发现袁朗不对劲了,儒檀之战几十万戎狄人钻进埋伏圈,他都没这么高兴。
袁朗重重拍了下连虎的额头,“问那么多废话干嘛,来帮我上马。”
重甲骑兵甲胄分量太重,上马需要有人协助。连虎扶袁朗跨上马,吴哲递上黑鞘长刀。
袁朗长出口气,隔着铁甲摸了摸黑炭的脖子,“黑炭啊,今天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好了,赶明儿我找个漂亮姑娘给你当媳妇,生一堆小黑炭。”吴哲翻了个白眼,这种空头许诺,从黑炭成年开始,袁朗平均每天一次,却从未兑现,吴哲估计黑炭也不信他。
高靖远跨上战马,对举旗的老汉说:“安青,你既然把大纛都抗来,那我的刀一定也在。”
安青抹干净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