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 作者:思梁【完结】(16)

2019-06-11  作者|标签:思梁

高城抢过来狼吞虎咽的吃着,景佑见了,眼泪在眼眶里只打转。

“你别哭啊,你敢哭,我一口也不吃了。”高城抬手用袖子蹭了他脸一下。

景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都逼了回去,“城表哥,多大的事啊,你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我要上战场。”

景佑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高城。

“怎么了,你也不同意?”高城拧起眉

“不是,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行了。”高城把最后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你快点走吧,一会儿让人看见了不好。”

“你还要跪吗?”

“就是跪断两条腿,我也要舅舅同意。走走,快走。”高城催促景佑离开。

景佑站起身道:“那我晚点再来看你。”

吃完东西,高城有了些力气,望着垂拱殿,高城决定和宋汍澜死扛到底。

燕云狼骑进京的大约有一千人,嘉奖之后,大部分都驻扎在汴梁城外,只有少部分贴身护卫住在铁路的府邸和官栈。

官栈后院水井旁,连虎正挽着裤腿给阿枣洗澡,一桶水浇上去,阿枣故意甩动鬃毛,水珠飞溅到连虎身上,连虎哈哈大笑。

“连虎”铁路敏捷的躲开阿枣的袭击。

连虎回头,看到铁路连忙放下水桶。

铁路微笑着拍了拍阿枣的头,问道:“你们队长死了没?”

连虎咧开嘴,“没呢,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千年,刚才石海给他换药,他还在那嚎呢。”

“好,我去看看这个整天给我惹麻烦的祸害。”

连虎幸灾乐祸的瞥了一眼袁朗的房间,低声对铁路道:“看了保准您解气。”

铁路脚步很轻,进屋时,没人发现他。袁朗确实和连虎说的一样惨,从锁骨到肘关节整个右臂捆的像粽子,衣领浸出些血色,整个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石海。

“骨头断了,长好不就完了,喝什么药啊。”

石海端着碗,不耐烦的说:“你昨天低烧了一天,这是退烧药。”

“低烧不是烧,我是火气大。”袁朗还想再耍赖,铁路快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到他右肩。

“哎呦”袁朗疼的一哆嗦。

“他说不烧,就不给他喝了”铁路锲而不舍的追着拍袁朗的肩膀,“石海你说呢。”

石海看看铁路,又看看袁朗,绷着脸点了点头。

“好了” 铁路猛捏着袁朗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你可以不喝药了”袁朗疼的呲牙咧嘴。

“老大”袁朗仰起脸,“我喝药行不行?”

铁路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不想喝吗?”

袁朗倒抽一口气,苦着脸说:“我不想胳膊再断一次,您别掐了,我喝还不行吗?”

“这可是你自愿喝的,我没强迫你”

“没没,我自愿的,石海!快拿来啊”袁朗嚷嚷道

一碗药下去,袁朗舌头都吐出来了。

铁路坐下,石海递给袁朗一块梅干,袁朗连忙放进嘴里。

铁路大笑,袁朗苦大仇深的瞪着他,铁路敛起笑容问道:“与平生最仰慕之人对决,感觉如何?”

袁朗含着梅干,摸了摸右臂,长叹一声:“痛啊”

铁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怪不得别人,你自找的。你把齐桓他们弄上场,不就是为了把辅国公拉下观台吗,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袁朗忽的靠近铁路,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难道老大不想和辅国公对决?”

铁路没有否认。

袁朗向后一仰,靠在被子上,“每个手握兵器的人,都想和他对决。你曾经对我说过,二十年前,没有一位少年不仰慕他,很多人只看他一眼,就愿意把命交给他。老大,你不也是吗?”

铁路低头看着满是老茧的双手,这双手在十七岁之前,最常握的是笔,拿过最重的东西是茶盏。

袁朗看着铁路,轻声道:“现在,你已经可以和他比肩了。”

铁路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和他比肩。他是天下将士的旗帜。”

袁朗沉默了一会儿,“皇帝想做什么,换掉这面旗,还是砍了这面旗。”

铁路握紧手,背过身,“这种事,不是该你想的。得偿所愿了,就好好养伤吧。”

“老大”袁朗喊了一声,“我没给你惹麻烦吧。”

“不小!”铁路笑道,“不过还好,你小子总算还有分寸。”

“老大”

“又干嘛”铁路转过身。

袁朗从chuang上爬起来,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一贯戏谑的脸上露出些许担忧,铁路笑起来,眉宇间满是得意,“兄弟们都在这,我怕什么。”

袁朗勉强笑了笑。

掌灯时分,垂拱殿灯火通明,宋汍澜正在批阅奏折,景佑依常例给宋汍澜请安。

“儿臣叩见父皇。”景佑深跪到底。

“平身吧,陈公公给太子看座。”

“谢父皇。”

“功课最近还尽心学吗?”宋汍澜边看奏折边问话。

“儿臣一日不敢忘父亲教诲,一直都尽心学着。”

“嗯,你师傅说你学的不错,尤其是策论写的很好,他呈来的几篇文章,我看了,不错有些贾生气度。”

景佑连忙跪倒在地,“父皇赞扬,儿臣惶恐。”

“起来吧。”宋汍澜看了景佑一眼,景佑站起身,拘谨的坐上椅子的前半边,随时准备再行礼。

景佑是宋汍澜的长子,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他待景佑比其他儿子更亲,不过这孩子自从被立为太子就和他不再亲近,最近几年更是如此,每次见他都诚惶诚恐。

谨慎有度知礼守节固然很好,但因此而失去父子亲厚也让宋汍澜有些失落。如今不把他当皇帝的,除了高城,再无他人。

想到高城,宋汍澜叹了口气,景佑何等聪明,立刻明白父亲想什么。

“父皇,儿臣刚才来垂拱殿,城表哥还跪着呢。”

“还不死心啊”

景佑偷偷看了看宋汍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城表哥已经跪了一天了,儿臣听说,昨天辅国公也让他跪了一下午,现在已是深秋,青石地板凉的很,还是让他起来吧。”

“起来?他一起来就命也不要的往战场上跑了。”宋汍澜放下笔,捏了捏眉间。

“儿臣觉得这是气话,是城表哥不甘心输给燕云狼骑,父皇知道城表哥的x_ing子,顺他几天,可能就忘了,真要这么抻着,弄不好他敢违旨自己跑去边关。”

宋汍澜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高城那毛躁x_ing子,跪一天没跪出个结果,明天就能自己跑了。

“走吧,你随朕一起去见他。”

月亮东升,清辉铺地,高城望了望天,有些后悔跑来找宋汍澜,他应该二话不说,留信出走,那样的话以火风的速度,现在早出京畿了。

高城双手撑地,准备爬起时,远远望见一排宫灯,连忙跪好。

宋汍澜站到他面前,冷冷的说:“还不死心。”

高城梗着脖子道:“陛下不同意,臣就跪死在这儿。”

“行了,你还真敢威胁朕。”宋汍澜抬手拉高城,高城坠着,不肯起。

宋汍澜笑了,“你不起,我就不派你去边关了。”

高城一听,立马爬起,然而跪了一天,双腿早已没了只觉,根本站不起来。

景佑急了,喊道:“还愣着干嘛,快扶住”

太监们慌忙架住高城。

“舅舅,你答应我去边关了。”

宋汍澜点头。

高城喜笑颜开。

“不过,不是现在”

“舅舅!”高城怒道

“你听我说”宋汍澜道,“就算要派兵那也是春天派,哪有深秋去的道理。儒檀报称已降大雪,戎狄人都准备窝冬了,谁还扰边,你去干嘛,浪费边关粮食。再说,你不是要当普通士兵吗,我这么光杆派你一人去,谁相信你是普通士兵。明年立春,你跟换岗的军队一起去,没人知道你身份。你就是死在戎狄人手里,我也不会落一滴泪。”

“谢谢舅舅!”高城开心的说,“您放心,我不会死的。”

“但愿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大不孝。”

高城是被送回家的,跟来的御医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弄好他的腿。

轰走所有人,躺在chuang上,高城以为自己会马上睡着,但越疲惫越清醒,一直压着东西,这会儿全跳出来。

高城不愿想,但那些念头像讨人厌的蝇虫一直在脑子里飞,一不留神,意识就飘过去。

宋汍澜不止一次的夸奖高城直觉敏锐,高城却希望自己麻木些。

不懂与不想懂,哪个更难一些。

正文 第6章 拜师

那一夜,高城睡的很不踏实,总做被人追的梦。他想反击,脚步却不听使唤,自顾自的往前跑。高城最恨逃兵,在梦里他却做了最彻底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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