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各方新生势力的发展,错综复杂。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迷雾之中,看尽人生百态。有人纸醉金迷,有人机关算尽,有人得过且过。有人看戏,有人演戏。各国间,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江山这局棋,人人都在局中,你可能是棋子,也可能是执棋之人,而那些自以为是在观棋的人,很可能是还未被摆上棋盘的棋子。对错谁赢,盛衰荣辱,只看谁能笑到最后。乱世的号角已经吹响,且看群雄逐鹿,谁能君临天下。
我已落子,待你出招!
第16章 长线钓鱼
十二月初一
慕景铄站在弈王府大门口,看着自己坐骑,转头对管家说:“本小王今日不想骑马,你现在让人去备车。还有,记得叫那个粗实的下人徐辰来给本小王赶车。”
管家虽然不明白慕景铄此举何意,却丝毫不敢怠慢,即刻让人牵马、套车,很快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
徐辰本来正在后院劈柴的,听说小王爷叫他去门口,心里疑惑,不着痕迹的在派来叫他的人口中套话。那人顾左右而言其他,一直到快到门口了,领路的那人才彻底说清楚是去干什么,“小王爷今天要出门,而且点明要你赶车。”
当他看到慕小王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时,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慕景铄抱臂看他:“走吧。”
一路上,他都在想方设法的将消息传递出去,可奈何他所有的动作都被慕函监视着,在他身后还有那个面带笑意,眼底却一片寒意的人。就算他不顾一切,大喊示警,估计他还没出声,慕函就可以一招制服他。
如果说起初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里,那么当马车停在茗楼门口时,他彻底明白了。此刻他要是再不明白,那他就是傻子。
慕景铄带着两人进了茗楼,由小二领着去了二楼的月字间第三阁,徐辰只是默默的跟在后边。他很清楚今天他是要栽在这位小王爷手里了,主子也曾经提醒过他,慕小王爷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纨绔成x_ing,只懂吃喝玩乐。而他也从未有过轻敌之心,一直很小心谨慎,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被这位小王爷看破了。
慕景铄倚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不达眼底的笑,如同徐辰第一次在弈王府见到他时一般。他看了慕函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这样一来,只有徐辰一人还站着。这一幕看在徐辰眼中,让他心里不禁有些苦涩。
“本小王给你个机会,有什么问题,问吧!”
慕景铄敢这样说,就表示不怕他会将秘密泄露出去。也对,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确实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这样也好,至少能死个明白,想通以后,徐辰反倒松了口气,在慕景铄面前的位置上坐下来:“小王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慕景铄语气平淡,“我自始至终就没有信任过你,你起初是想留在三皇子身边的,可惜被本小王拦下了。于是,你的主子被迫改变策略,把你安排到我身边来,本小王说的可对?有没有漏掉什么?”
徐辰有一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对方连你的目的都弄得清清楚楚,你还不自知,以为自己演的很好。徐辰由衷的说了一句:“小王爷果然聪明。”又问出下一个问题,“您既然看穿了我的身份,为什么不限制我,或者派人跟踪我,还是说您真的如此自信,我没有本事在您背后捅您一刀。”
慕景铄仔细打量他,那种目光让人如芒刺在背,从心里发寒之后,他才开口:“没想到你对你主子还挺忠心的。”
徐辰眉心一跳,强装镇定:“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慕景铄颇有耐心的和他分析,“本小王有没有派人监视你,你心里很清楚,还是说你已经忘了,你对本小王下毒的事了!还有你去过丞相府的事。”
徐辰还来不及表现出惊讶,慕景铄就已经摆摆手,“别演了,你不累,本小王看着都累。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这件事都是你自作主张的,和白哲没有关系。”
那日,徐辰知道有人跟踪他,于是故意将人引到丞相府,想借机让慕景铄和白哲心生嫌隙。后来,他通过报信鸟,知道了慕景铄他们在书房的对话,将这事通知给了主子,同时他发现慕景铄把监视他的人撤了,徐辰以为他真的听了弈王爷的话,因为不欲与白哲为敌,才会对他这个‘丞相府’细作放松了警惕。刚才的话,也是为了坐实自己确实是白哲安排的人,只是没想到,慕景铄聪明至此,连他这步隐棋都看得明明白白。
徐辰颓废的笑笑,对方完全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却还不自知,“小王爷聪明绝顶,徐辰佩服。”说完,双眼一闭,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哈哈哈!!!”慕景铄看见他的样子,笑出声来。
徐辰睁开眼,“小王爷笑什么?”
慕景铄收起笑意,起身来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负手而站,“今日,只要你出了这个门,便会有无数的杀手等着杀你,你在弈王府这么久,却没有拿到任何有效的情报,这次带回去的消息,还是个陷阱。你说你的主子会不会认为你早已叛主,投诚与我?那么他会放过你吗?所以,想要你死,何需本小王亲自出手。”
徐辰已是一身冷汗,慕景铄利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布下今日的局,成败与否,全在局中之人的一念之间。这个局看似结局不定,成败参半,实际他慕景铄都是最后的赢家。多疑是每个人的天x_ing,尤其是对掌权的人来说,宁可错杀,绝不错放。
徐辰现在觉得面前这个浅笑的少年十分恐怖,他的心机,他的谋略,他对局势的掌控,步步为营,运筹帷幄,败在这样的人手中,他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慕景铄略带失望的语气,“蝼蚁尚且偷生,,你一个大男人,这么轻易就要死要活的,看来是本小王看走眼了。”
徐辰眸中难掩惊讶,这话的意思是······他有些不敢相信。慕景铄见他懂了,恩威并施说道:“现如今,能救你的只有我,而你除了相信我之外,别无选择,本小王看你是个可造之材,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不过留与不留全在于你,本小王向来不喜欢强求。”
徐辰苦笑,打人一木奉,再给个甜枣,而你还只能感激涕零的接着。这种事也只有慕小王爷干得出来。今日一席话,他已对这位小王爷心悦诚服。
徐辰问:“我背主忘恩,小王爷还敢用我?就不怕我会背叛你!”
慕景铄看着他,眼眸里是深深的自信,“本小王既然敢用你,自然不怕你会背叛。还有,你不会想知道背叛我的代价是什么。”
很多年以后,徐辰身居高位,阅尽人生。在他人生走到最后时,他告诉他的子孙,说今生最感谢的人就是慕景铄,他一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追随慕小王爷。当然,这是后话。
徐辰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慕函,又说道:“我若诚心投靠,小王爷可会像待慕函兄那般,待我。”
“不要乱用你的小聪明。”慕景铄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慕函与别人不同,他不仅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兄弟,‘慕’这个字不是所有人都配姓的。你与其相信虚无的承诺,不如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徐辰站起来,躬身向他行礼,“是属下逾越了。”
慕景铄见他想明白了,不在多言,起身出去。他还有下一场戏要唱。
第17章 真相浮起
慕景铄出了月字间第三阁,向右边的月字间第一阁走去。推开门,房中刚好坐着一人,那人一身黎色锦袍,端坐饮茶,抬头冲他笑笑,这人正是殷泓涵。
对于慕景铄的突然到来,殷泓涵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正在等他一般。
慕景铄径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似乎并不惊讶我回来。”
殷泓涵平淡的说,“意料之中的事,本侯实在不想装的太意外。”
“可你还是来了!”
“因为我们太了解彼此。”
徐辰在弈王府三个月,没有探听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这一次的信息十有八九会是陷阱。然而明知道是陷阱,殷泓涵还是来了,因为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为好。
慕景铄在布下这个局的时候,就怀疑幕后之人是他,所以这一切与其说是一个局,不如说是一场赌,他赌殷泓涵即便知道这是陷阱仍旧会来,结果证明,他赌赢了。
殷泓涵一边很熟练的煮着茶,一边说道:“这里没有酒,需要我帮你要壶酒么?”
“不必。”慕景铄随手拿起一个空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殷泓涵微微错愕:“我记得你是不喝茶的。”
慕景铄耸耸肩,不在意道:“是么?只是觉得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他本来是不喝茶的,可白哲的府里只有茶水,每次去都是喝茶,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茶叶的味道。所以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两个人闲聊着,就像是两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然而,他们真的是老朋友,没有人知道,表面上一直不对盘的慕小王爷和殷侯爷其实是朋友。记不得是多久以前了,那时候慕景铄还不是现在纨绔的样子,而殷泓涵也不像现在这样,他们是同窗,是袍泽。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一样了?是慕景铄被选为新帝近臣的时候,还是老侯爷去世的时候?
后来,侯府兵权暂时被盛帝收回,许诺在殷泓涵年满弱冠之后归还兵权,为此殷泓涵被迫回京。那时,慕景铄怕他觉得一个人太无助,曾许诺他:慕家与殷家结盟,他日若是盛帝对其中一家赶尽杀绝,另外一家绝不袖手旁观。其实殷泓涵心里明白,慕景铄这是在保护他,因为弈王府根本不需要与任何人结盟,他们是与皇权共存的,只要顾家的江山还在,那么慕家的军权也会一直在。